那天她失心疯般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走去走来,等着公公解除警报的电话响起:“放心吧,我骂他了,他认错了。你的脾气也得改改,要懂得浪子回头金不换,得饶人处且饶人……给我腾房去。”
她一定轻快地“哎”一声,屁颠颠地跑到厨房做老程爱吃的手擀面,炸好香喷喷的猪肉酱,等着,等他来了开始下锅……就等于这段恶梦般的日子一刀剪去,装进坛子搁在心里最底层,再不去想它,就当没发生过,日子与以前的接上,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这是她所能做的最彻底妥协。
那天电话铃没响,门铃却响了,她一激灵,心潮澎湃开了门,竟是楼上那位大学音乐老师的老婆,某三甲医院的韩护士。这对夫妻早是小区里有名的郎才女貌、成双入对让人慕煞的典型了。一般男的搞艺术的,都先把自己艺术化,头发长长的,披头疯或扎个扫肩马尾,一甩一甩多美似的;衣服也永远穿不周正,要么皮包骨头,要么松松垮垮的,怎么不像样怎么让人侧目怎么来。但在本小区里,这位韩护士的艺术男却是永远干干净净的西裤,白衬衫,很规矩的小平头,也不爱翘兰花指找板找眼地拿腔拿调。连老程都认为人家才是正经“教授”,没搞得形似而神不似。当然这样的男的才配得上小巧玲珑一脸恬美的韩护士。韩护士也是挺爱美的人,美得怕伤及腰身不想要孩子,就两口子一对光杆司令在小区里进进出出,都四十多岁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