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告诉过我投标案背后复杂的关系,我也无从看见这些。我只是金字塔最下层的一只无知小虫,被背后无形大手操纵着,在前方乱撞乱冲。一种被利用的感觉涌上心头,我真得不喜欢。这感觉刚出校门时常有,那时我们姐妹淘常聚一起感叹世界是如此复杂,我们是如此渺小,天天被无可奈何和无能为力的痛苦折磨神经。范妮说:要不你死,要不你忍。于是我们忍下来了,习惯了,不再计较了。可这并不表示我们乐意接受这样的无力,特别是面对石然。从一开始他就什么都知道,他请陈瑞涵来帮我也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利益关系。可是他什么都没告诉过我,虽然看似在帮我,却不知道到底是帮我多还是帮他自己多。不在乎帮他做事,却不喜欢自己被完全蒙在鼓里。我有些失望,对这个世界的规则,也对他。
紫色空间里的另三个人谈着案子,似乎并不需要我。想要听他们说的话,却又什么也听不进去。耳边传来致爱丽丝的琴声,如此近,就在我的身后。抬眼看去,这位子正是在钢琴台下,应该就是我之前来过的地方吧。转身再看对面低头并谈的两个人,此时卫芸正浅笑着侧脸看向石然,而石然的嘴角也挂着微笑对她解释什么。看起来他们是如此默契,微笑间又多些亲密。我想我是忽略了什么,有些东西用眼看不出来,心却早就感受到了。
静静地坐着,头有些疼,烧得更厉害了,空着的胃也在绞痛,可这些却不是最难受的。左边,那颗跳动着的,渐渐被一种酸酸咸咸的液体充满,沉沉的。
风波
“小培,你觉得加个吊顶怎么样?”空洞的思维被石然的一声轻语唤回神来。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到紫色的圆柱空间里,参与到另三个人中间。想要去看石然指着的那张图纸,却发现视线被挡在一片朦胧水雾中。
“你在发烧。”这空间不大,坐在我身边的陈瑞涵不小心碰到了我火烫的手臂。
“又发烧了吗?小培,是不是很难受?我先送你回去吧!”石然发现了我疲惫的脸色,很是担心地问。他转身对卫芸说:“你跟瑞涵再坐一下,等我回来再送你。”
“不用了,我打车走就好。”我现在没办法单独面对石然。我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明明早就知道那个人不属于我,也知道他的温柔总有一天会被人分享,但是真正意识到这天来到时,却是如此难受。也许是恨他对我瞒了那么多事情吧,可是他也没必要什么都告诉我,更何况他没做任何损害我的事,反到都是在帮我。如果迟早要自己来面对所有的残忍,何不从今天开始。
“我送小培吧。”陈瑞涵对正想反对的石然说,“反正都谈得差不多了,你送卫芸就好。”他又跟卫芸交代了几句案子的事情便起身。
我似乎已经不想思考也不能思考,被他的话牵着准备走。石然也站起来,绕到我身边说低声说:“有事打电话给我。”
余光里看见抬头望向他的卫芸,连感激的微笑也变得无力。他还是习惯于给我关怀,可是我却不能再接受,守护天使的翅膀只够为一具身体挡风遮雨。很想对他说:石然,你不要对我这么好,你对我这么好,要是有一天你对我不好了,我会很伤心。
坐在陈瑞涵的车里,窗外繁华夜景飞逝,我却什么都看不见。努力想要收起的眼泪,已经无意识地滑落。心底的感觉就像是被人夺走心爱的洋娃娃似的,要喊也喊不出来,只意识到疼。
“石然对你不错了,你还想要他怎么样。做情妇的就该学会隐忍。”他并没有看我,可却已感觉到我的眼泪。才不过正常了几个小时,又来刺激我。没力气去告诉他我不是石然的情妇,也解释不清我们的关系。有些事情跟外人是道不明的,也没想过要他明白。不接话。
“回家好好睡觉吧,案子我会做完的。”他也有这么好心的时候,怕是为了他自己利益不做也不行吧。我的确没有任何动力再去熬夜赶写,只想用热水澡泡走所有失落。
回到家,踢掉高跟鞋,还没来得及躺上床就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往猫眼里一看,一张蓬头垢面的脸正对着猫眼死命往里看。打开门,是末末,她身后跟着小麦。
“小培啊!你没事吧。”她一进门就扑我身上,摸来摸去的。虽然是根豆芽菜,但现在的我也承不住这重量。
“没事都被你吓死掉。你别跟小白菜一样哭丧了,我不还活着嘛!”帮她站稳了,问:“怎么突然来了?”
“石然说你病了,他有事走不开,要我来看看你,我就叫上小麦了。”末末拉我去沙发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