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菁二十一岁那年把自己和行李一同打包,坐着普快列车挥别了大上海。她一如既往的神情自若,只是颈间带了几年的一个坠子不见了。
“扔黄浦江里了?”
张菁没言语。
“你不吭声我也知道扔河里了,我跟你讲,下次再有这机会,咱也潇洒点,在上海呆那么多年你好歹得学习一下青帮礼法——诺,找一麻袋,别亚麻,太贵,粗麻就行——坠子啊项链啊电动玩具月光宝盒啊什么的统统丢进去,完事塞几颗石头,扎紧了口儿,狂狷邪魅的会心一笑,笑出暴击,大麻袋子舞起来,冲着那滚滚长江东逝水就丢进去——嚯!内个不痛,你月月轻松!”
我吐沫星子跟下雨似的乱飘,她皮笑肉不笑的抽了一下嘴角。
“还没缓过来呐?”
“怎么会。”
“看你闷闷不乐的,大爷我给你乐一个啊?”
张菁磕磕烟灰,“别贫了,你再不注意运动,离郭德纲也不远了。”
“郭德纲好啊,你来跟我做于谦儿不?”
“少来,你工作找的怎么样了?”
“急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也是,你急什么。”张菁桃唇一抿,烟泡在齿间昙花一现,嘶一声又回了胃里。“你爹几年前就该给你安排好了。”然后她话锋急转,“那你也不能变成个大胖子,还得讨媳妇儿呢。”
这话听的我心里空落落的,为了掩饰,我故意去捏她胳膊,很轻的那种。
“你也胖了。”
“是啊,我也胖了。”张菁莞尔一笑,“老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