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那年是最新的现代爱情故事,为你带来视觉与心灵上的享受,希望大家喜欢。
他一顿,那面随即又说,罗晓莲是你什么人?罗晓莲,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有几多的陌生,可他马上意识到是谁了,心头一跳,那面的声音又传过来,这是我们在罗晓莲本子上找到的唯一的电话号码,请问,你是她什么人?
我?站得太久了吧,要么就是被太阳晒晕眩了,而曾经的饥饿感也袭了上来,小良又晕又饿,他不得不蹲下身子,倚着桥的石敦面,电话紧紧贴在耳朵上,贴得太紧,压得他的太阳穴都痛了,我是……
一长队绿色的卡车轰隆隆驶过,他的声音被淹没了。
十
急诊室送来一个女学生,眼睛受撞,造成了眼球穿孔,所幸的是及时就医,将失明的概率降到了最低。晓莲一眼认出诊室外长椅上等候的关老师,除了更清瘦些,似乎没太大的变化。
“关老师。”晓莲轻轻叫了声。
关老师抬起头,温和一笑,“罗晓莲,我们又见面了,你好像长高了一点啊。”
“是您的学生?”晓莲问。
关老师点点头。
“怎么受的伤呀?”
关老师叹口气,“被男朋友伤的,现在的孩子,唉,还是你们那批学生好带,听话,也懂事。”
晓莲坐到关老师身边,“您瘦了,”又嗫嚅道,“听小路说了,您爱人的事……”
关老师摘下眼镜,用衣角拭了拭,重又戴上,“我们都失去了最亲的人。”
“想去看您来着,我……”
关老师点头,“我了解你,了解,不提这个,你好吧?结婚没有哇,有男朋友了吧?这是大事,要放心上,我猜你不大运动,得多到外面走走,晒晒太阳。”
晓莲“嗯”了一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关老师说,“你快去忙吧,不用陪我,礼拜天家去吃顿饭吧,跟小路一起,你还跟谁有联络?都一起去,乡下亲戚送了一只大公鸡,我给你们炖鸡吃,你还不知道吧,老师搬家了,也好找,离以前住的地儿不远,一排新大楼,到那儿就能看见,我把地址写下来给你,揣好,别掉了,电话我也给你写上,找不到就打电话,小卖部里一般都有公用电话,备着零钱啊。”
晓莲在接下来的那个礼拜天,独自去了关老师家,小路坐月子,其他同学没有往来,住院部倒有个同时从护校出来的小韩,两人平日碰不上面,冷不丁找她去关老师家会显唐突。她想,去关老师那儿只坐一下便走,她若不去,关老师会一直等,又怕关老师追问她的生活,尽管心头上沉重如一块巨石的罪责感让她透不过气来,想找个人倾诉,想对再也不能见的亲人喊出那三个字,对不起,对不起!可她没有勇气跟别人讲述她的经历,听的人会感到恐怖和嫌恶吧,这种嫌恶若是针对她的妈妈爸爸,她宁愿独自咀嚼痛苦和自责。
晓莲住医院的职工集体宿舍,最初跟药剂科的于大夫和一个护士同住一个房间,于大夫与丈夫分居两地,每年都向院里打报告要求调转工作,晓莲住到第三年时,于大夫成功转调到丈夫所在的城市,也没多久,同住的护士结婚了,四张床位的宿舍剩下她一个人。她每天的作息时间固定,三点一线,宿舍、医院、食堂,只有过春节时,她坐火车回奶奶家,再去看看姥姥,三两天也就回了。叔叔来看过她,怪她自作主张把自己流放在远离亲人们的地方,而她自己并没有因为远离就减轻了痛楚,那种挥之不去的痛像巨大的翅膀长在后背上。她给患者打针、包扎、敷药、冲洗时,痛便来触碰她了;她安抚哭闹的儿童,为上年纪的老人舒缓紧张情绪时,痛还是感觉得到。护士工作相当忙碌,除了吃饭,几乎没有停下来的时候,她以为自己会因为忙碌而变麻木,但,刺痛就在那里,比自己预想的要更顽固,而对于那些在她面前碰壁的年轻小伙们来说,她是个乖僻的、冷冰冰的姑娘,她没谈过恋爱,也没对谁动过心,她能感觉有人在背后议论她,总是那三两个医生和护士,叽叽喳喳,切切嘈嘈,一旦她出现,她们便闭紧了嘴巴或顾左右而言他。
坚冰在关老师面前,终于打破了,先是听他说,他与妻子的故事,崩溃的那个阶段,他必须得靠药物入眠,以为自己永远都无法复原了,但生活是停不下来的,得继续。有一小会儿的沉默横亘在他们中间,之后,晓莲听到了自己有些抖动的声音,“我七岁的时候,我父亲还经常抱我……我母亲有一辆飞鸽自行车,总是被我父亲擦得锃亮……我母亲即使到这个时代,也称得上是一个美丽的……”
晓莲已经涕泪横流了,真相是残酷的,一个孩子嘴里吐出的几个字,将三个家庭、四个人的命运改变了。
“你这个可怜的孩子啊,怎么能背负这么沉的担子,又背了这么久。”关老师伸出手,或只想拍拍她、抚摸她,然而,他却将她拥了过来,抱住她,“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相信老师的话。”
晓莲感觉身体轻飘飘的,空无一物,有些事情在发生之前,一直潜行在人的身边,不幸或爱情,突然,它显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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