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所有的恶毒,都在我残害穆锡海袖手旁观时用尽了,人这辈子哪能无时无刻都在发狠呢。
第三天早晨岚姐抱着文珀在庭院里玩儿,隔着很远就看到四五辆黑车从小区口驶入进来,径直停在了铁栅门外。
车上步下十来名黑衣男人,都长着一张不正经不仁道的脸,非常的刚烈冷硬,岚姐以为来者不善,立刻叫保镖出来保护文珀,头辆车门随即被推开,走下一名矮胖的男人,右臂上颤着纱布,像受了伤,他隔着门很规矩,并没有凶神恶煞的闯入,只是小声问程小姐在不在。
岚姐抱着文珀,用手将他脸盖住,很谨慎问他找程小姐做什么。
对方还没来得及回答,我和保镖从客厅跑出去,一眼看到站在铁门外的巴哥,我顿时松了口气,笑着让岚姐别害怕,是自己人。
巴哥长得坏,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看见漂亮女人眼睛放光,又贼又奸,良家妇女和他打碰头都怕他,何况岚姐从坏男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当然更瞧他不顺眼。
不过岚姐听我这么说,知道是穆津霖那边的手下,吩咐保镖开门请他们进屋,那伙人没动,还站在外头等着,就巴哥自己进来,他对岚姐点头道谢,站在台阶底下一脸凝重对我说,“嫂子,霖哥出事了。”
我脸上笑容僵了僵,可巴哥这人一向爱开玩笑,而且口无遮拦,兴头上来什么都敢说,收都收不住,如果穆津霖不拿脚踢他,下流的话他能讲一天*不重样。
我抬腿踹了他膝盖一脚,“胡说八道,让你霖哥知道开玩笑都开他头上了,回来非劈了你不可。”
我说完站在铁栅门外的几名手下忽然摘下墨镜,抹了抹眼睛,我这才看清他们眼皮都肿着,像哭过一次,都是些硬骨头的汉子,流血流汗不流泪,这样动作令我不由自主身子一晃,差点栽倒。
没好事。
一定是出事了。
我鼻子一酸,冲下台阶扯住巴哥衣领,他嘶了一声,翘起右臂躲我,我看到他肩骨渗出的血迹,那一刻心跳都停止了
“他怎么了,他怎么了!”
巴哥闭着眼睛哭出声,“霖哥去椿城路上出事了,他一个人打了一百多个,后来被逼到山路上,刹车失灵翻下山沟,现在躺医院里,大夫说…”
他停顿看了我一眼,“嫂子,嫂子你挺住。”
我抓住他衣领的手紧了紧,他感觉到我的颤抖和慌乱,哭得更厉害,说话都是断断续续,“霖哥可能脑死亡了。”
我脑子轰地一声白光闪现,像放了一剂硕大的惊雷,将我轰炸得四分五裂。
我很久都没有从巴哥口中的噩耗里回过神来,像静止凝固了一样,天地之间一切事物都荡然无存,没有声音,没有颜色,没有人烟,甚至没有空气。
我是窒息的,是冰冷的,是死气沉沉,万念俱灰。
我浑身发轮跟着巴哥赶去医院,我甚至不知道这一路我看到什么,是否呼吸。就像一个浑浑噩噩失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覆盖了我人生全部的颜色。
天塌地陷。
不知道是否有谁经历过那样的绝望。
不,绝望已经无法形容那一刻我世界里的崩溃。
它太苍白了。太微弱了,它带给这个世俗的震撼。仅仅是一些眼泪。一些嚎啕,一些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