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那个丫头疯疯颠颠地跑出去,给车撞了或冻残了,结局对谁有利?”
经艺瞪大眼,“天,我真没想那么远。也是,那丫头遇到不测,你更没机会了。华烨那性格,啊,烫……”香烟燃到了尽头,她没察觉,慌地一松,烟头落在地毯上,很快就烫出了一个黑点。
“我现在也没机会,所以……”一步都不能走错呀!
许沐歌盯着地毯上的黑点,“不过,今晚到是有点意外的收获。”她向经艺微微一笑,“我们快进去吧,不然张弘又不高兴了。”
“不高兴的人是我,子桓走了。”经艺气恨恨地咬了咬牙,该死的臭丫头!
“你还是死心吧,萧子桓不是你的那盘菜。”
“为什么?”
“因为他心里面没你。你要是千方百计把他诱上床,我告诉你,怕是你以后和他连朋友都做不成。萧子桓那种玩摇滚的浪子,是在花丛中滚过的。这种男人肯与一个女人结婚、生子,这个女人对他而言,肯定是与众不同。你有自信能胜过她吗?”
“我……我……”经艺给她说得张口结舌,“我自身条件不比他差。我爸爸……还是他爸的上级呢!”
许沐歌叹息,白了她一眼,“要是他真为这个喜欢上你,怕是你也瞧不起他了,你真是无可救药。”
经艺无助地眨眨眼,点点头,确实是这样。
对她而言,男人真的是太复杂的生物。
雪,太大了,一片片真的有如鹅毛一般,随着寒风,肆打着已经冻得麻木的脸颊。陶涛试去睫毛上的雪花,努力睁大眼,发觉自己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身边慢慢行驶的汽车被雪花盖住了车身,看不出哪辆是出租车。她也没费心地停下脚步等待,她一直在走,漫无目的在走。
分明是自小到大生活的城市,每条街,每条巷,都应该很熟悉。现在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她感觉像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可是却不感到恐慌。
再狂的风,也会有消逝的一刻。再厚的雪,也有消融的一天。
今夜不管怎么难熬,明天还是会来到。
体力已经透支了,脚又冷又麻,没有什么知觉。她倚在一个唇膏的广告牌前喘喘气,此刻,是不能回家的。这个家有她目前与华烨合住的家,也包括她以前和爸妈一起居住的家。她宁可就这样在街头流浪,也不想面对熟悉的人、熟悉的环境。
但这漫天飞雪,游泳好像不太可行。也许找个酒店住一晚,她习惯地去摸包,哦,包包没带出来,口袋里应该有打车去会所时找的一把零钱,当时心乱,没放进钱包,全塞外衣的口袋中,应该有几十块,能干吗呢?
雪花中,一盏特别明亮的灯牌让她的眼眸闪了闪。她闭了闭眼,吁了口气。
厚重的玻璃门上凝结着密密的水珠,站在门口,就能感觉温暖的气体从里面漫了出来。她拉开门,门里还有一道棉帘,掀开走进去。暖流如潮水从头到脚地将她淹没,她跺跺脚,地板上落下一层雪花。
柜台前一个微胖的女子漫不轻心抬起眼,说道:“普浴十块,桑拿五十。”
冻僵的手一时不能伸展,花了好长时间,她才掏出口袋里的钱,递给胖女人,“全给你,让我呆到明天早晨。”
女人扫了眼皱乱的钞票,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然后点了下头,“行,你可以洗普浴,也可以去蒸桑拿。”
她选择了蒸桑拿。浴室店面不算起眼,俗室的条件到不错,客人也很多。眼前,尽是些身体肥胖的人,仿佛都一个面孔,辨认不出谁。
她在角落坐下,目光呆滞。
“瘦成一根筷子,也跑这来凑热闹。”一个哑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这里暖和。”她隔着浴巾摸摸自己,肋骨一根一根清晰如琴键,好像是比去年瘦了。
“要说冬天,还是我们这体型而寒。”雾气中,另一个女人接话道。
哑哑的声音哼了声,“耐寒又怎样,男人还是喜欢瘦成排骨的小妖精,抱起来也不嫌咯手。”
“乍了,你男人又出去偷吃了?”
“哼,狗改不了吃屎。昨天我跟了他一天,终于把他们捉奸在床。我上前一把揪住那小妖精的头发,狠狠扇了她几个耳光。我男人屁都没敢放一下,光着身子跪在我面前直求饶,瞟都不瞟小妖精一眼,向我发誓下次再也不敢了。”哑哑声音的女人的口气听着很是骄傲。
“你给他生了那么优秀的儿子,他当然不敢啦!不过呢,哪个男人不偷腥,他们也就在外面玩玩,要是你让他们娶小狐狸,他们又不愿意了。做老婆,还是咱们这良家妇女。”
“哈哈!”众女人放声大笑。
“你嫁人了吗?”哑哑的声音扭过头,看向陶涛。
极寒到极暖,一闷一蒸,陶涛只觉得四肢发软,头晕目眩。“我要出去透口气。”她防止自己晕堂,忙起身向外走去。或许这一动作太猛,导致大脑缺血,整个人竟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第四十七章 瓷器
陶涛心里还是有意识的,只是浑身没有一丝力气。
感到被人七手八脚地抬到更衣室的竹躺椅上,一圈女人在说她如何倒下,如何令旁边的人受惊,嘈杂声一片。有一个好心人,用干毛巾在她脸前扇着,她本能地紧紧抓着身上裹着的浴巾,以免从身上彻底滑落。
等到陶涛能够睁开眼睛,慢慢支撑着身子起来时,除了一个打扫浴室的大妈之外,室内已空无一人。扫地的大妈说:“醒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
大妈并不过来扶她,只说,“穿好衣服出去喝点热茶吧。”声音里没有多少关切。
她扶着椅背站起来,走到自己的衣柜,眼前仍是金星直冒,没办法,只得又慢慢蹲下来,“几点了?”一开口,才发觉嗓子又沙又哑。
“三点。”大妈没抬头,也没多说一句。
三点,万家灯火都在静默之中,还有三个小时,天才亮,还有六个小时,才能去公司。陶涛抚着胸口喘气,缓缓又闭上眼睛。
大妈打扫好了,看看她,把灯熄了,走了出去。
黑暗与寂静对她没有任何帮助,清醒后的大脑如在高速上疯狂驰骋的汽车,各种景象轮番在脑中离过,没一个成形,却也没一个甘于自动散去。
不知道在哪里看到的,说年轻的女子宛若精美的瓷器,如果不找个稳妥的地方安放,哪天一失手,就粉身碎骨。
华烨绝对是一个稳妥的地方,她第一眼看到他就意识到了,只是稳妥的地方并不宽敞,只能容得下一件瓷器。当他和许沐歌分手之后,她以为那个地方被腾空了,足以容纳她这件并不华美的瓷器。大错特错,每一个稳妥的地方与摆放的瓷器都是量身定做的,换了别的瓷器就不稳妥了。
慢慢地又挪回躺椅中,现在,她浑身不就被摔得支离破碎。
这样的结果,她在一开始就恐慌过,也向华烨诉说过,华烨说她想太多,说她太在意他的过去,人生重要的是将来,有谁看到时光倒流的?
这些话说给她听,也是说给他自己听。说的时候,他可能也没想到许沐歌有一天还会回到他的世界里吧!
人算不如天算。
情感不受人为所控制,对自制能力很强的华烨也是如此。感情如水珠,一滴,一滴……有一天,终将成江、成海、汹涌澎湃而来。
她只是江中、海里的一块小岩石,能改变水流的方向吗?
真爱无故!
“不过收了你六十块,给你蒸桑拿,还给你留宿,还被你吓得半死,真是划不来。”
七点,她走出浴室,老板娘从柜台后面跑出来,嘀嘀咕咕。
她轻声道谢。
“你这样子能出门吗?”老板脸见她面色青灰,唇白眼昏,走路都在打飘,不禁有些担心。
陶涛怔了怔,“老板娘,能不能麻烦你再退给我五元钱,我……我坐车去公司。”
老板娘直眨眼,严重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然就借给我,我昨晚把钱全给你了,我……没带包出来。”陶涛羞窘地咬着唇,恳求地看着老板娘。
老板娘撇下嘴,“看你身上这衣服也是个什么牌子,怎么沦落成这样?”她自言自语,转身从抽屉里拿出十元钱,“还有五块在路边给自己买个面包吃吧!”
陶涛捏着皱巴巴的钞票,默默掀开棉帘。
雪已经停了,风也住了,天边恍然还泛出一丝红色,但云层仍厚。积雪在脚下咯吱咯吱地响着,公车站台的座椅上堆满了雪,等车的行人一个个裹得只留一双眼睛了。
这样的天气,公交自然要晚点的。
陶涛不着急,现在时间很早。从会所出来,没拿包包,也没拿围巾和手套。昨晚去参加张弘的寿宴,特地换了件V领的毛衫,从而可以露出她修长的脖颈,从而可以自我感觉良好些。她的潜意识里怕被谁比下去呢,现在想想真是讽刺。
风从没有阻挡的衣领灌下去,连心口都冰了。手在空气中裸露一会,立刻又红又青,她只得不住地搓手,不住地呵气。
马路对面走过一双小情侣,两人像扭麻花似的搂得紧紧的,女孩怕冷,手伸进男孩的口袋里,男孩托在她的腋下,不知干了什么,她笑得咯呼的朝男孩转过脸去,不歪不斜,男孩也扭过头,稳稳地亲了下唇,而脚下照直走路,照直闪避身边的人,好像他们浑身都长着眼睛似的。
等车的人妇了一眼慌慌地就把目光挪开,陶涛却像被他们交织住了,眼珠一动不动,直直地看着。
心里面掠过一阵强烈的心酸。
这才叫恋爱吧!从里到外的愉悦,全副身心的信任,开心得把心里面的幸福裸露在阳光下,让所有所有的人见证。
她好像从未经历过恋爱,就结婚了。
结婚是恋爱的最终结局,其实,少了恋爱的过程,这个结局就没什么趣味了。闭上眼睛回想,她与华烨之间的甜美往事等于是一纸空白,而他与许沐歌的过去,却是一本厚厚的大书,几天几夜都看不完。
难怪歌里唱道:只在乎曾经拥有,不去想天长地久。
为五斗米折腰,再严寒的天气,上班族们还是在上班前几分钟一一走进了公司。没有钥匙开办公到的门,陶涛先去后勤部找人拿备用的钥匙,回来时遇到龙啸。龙啸感冒了,原来就细声细气的嗓音现在带了几份沙哑,就像一杆在风中呜咽的破竹。“陶涛,昨晚你爸爸有没和你联系上?”他问陶涛。
陶涛一惊,刚来公司时,陶江海怕陶涛被人欺负,特意托朋友请了技术部的所有成员吃饭,席间,和龙啸聊得很欢,结束后,两人互换了手机号。
“我爸给你打电话了?”她心虚地问。
“嗯,都半夜了,手机突然响起来,把我吓一跳,阿……嚏,你爸问你有没加班?我说没有,他好像很急,说你还没回家,然后就挂了,我还以为做了个梦,迷边糊糊又睡着了。”
“哦,昨晚……昨晚呀……不是下大雪吗,手机又没电……呵呵,到家都凌晨了。”怪不得脸色这么差,没睡好吧!那今天早点回去。
龙啸转身向前,陶涛慌忙进了办公室就给陶江海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她不等陶江海开口,紧张地问道:“你有没告诉妈妈?”
“没有!”陶江海的声音少有的严厉,“小涛,昨晚怎么一回事?华烨一天大雪的跑过来,人都急疯了。”
陶涛松了口气,瘫坐在椅中,“没什么事,我好好的呢!”
“我不好,我头发都快被你吓白了。”陶江海吼声如雷。
“你那么大年纪,头发本来就白,少赖我。你也知道被吓的溢味,那你怎么还酒后开车呢?”
陶江海欲哭无泪,“姑奶奶,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你到是告诉我,你和华烨怎么了,我还得哄着你妈妈,还得担心着你,你爸爸老了,不带这样折腾。”
陶涛声音放软,轻轻叹了一声,“爸……”如果她把昨晚的事说给父母听,他们一定都以为她是在无理取闹,华烨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她太小心眼了,而且萧子桓夫妻之间的事,与她又没关系。
“人在的,看,办会室门开着呢!”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和飞飞刻意佯装的淑女的语调,“陶涛,猜猜谁来了?”
飞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