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 最难改变的不是命运，而是智商
刚以为陈小聪要转变本性了，他立马又露出资本家的张牙舞爪来。
剥削啊，还能怎么剥削？
压榨啊，还能怎么压榨？
我不断的告诉自己，还有五天，实习生活就要结束了……郑小玲忍忍，再忍忍。
“李老师，我坐这儿了，你坐哪儿？”我很善解人意：“要不我去搬个椅子，把座位……”
“你管好自己就可以了，你不用管我。”陈小聪收起办公桌上的文件，他转而去一旁的沙发上：“我在这里看，也是一样的。”
不算上次在破楼里的经历，这还是我第一次和陈小聪单独呆在一起。我坐在椅子上，陈小聪靠在沙发里。他看他的文件，我发我的呆，气氛是出乎意料的和谐融洽。
陈小聪的大长腿搭在茶几上，不知道在看什么文件，他的眉头不断加重。我没有事情做，只好盯着陈小聪的睫毛发呆。
可能习惯了陈小聪做什么都毫不费力的样子，所以他现在皱眉的表情让我觉得很不适应……我乖巧的举了举手：“李老师，我能去厕所吗？”
“嗯？”陈小聪从文件上抬起头，他的表情略有舒缓：“去吧！”
说完，他又一头扎进文件里去了。
蹦着跨过胶带圈，我不知道脑子抽什么筋了，嘴里念念有词的小声说：“郑小玲风一般的感觉，不走寻常路。”
陈小聪没有抬头，可他却轻笑了一声。
从办公室里出来，郑惠笑着和我打招呼：“郑小玲，今天的工作还顺利吗？”
“马马虎虎吧！”我有点惆怅。
“话说，”郑惠很好奇：“总经理早上让我去找了胶带……他是打算把你嘴粘上吗？”
陈小聪还不如粘上我的嘴呢！粘上嘴，就是说话不太自由。但是现在被画了圈圈，行动和语言双重受限……哎，为啥我有一种生不逢时的感觉？
“蔡月琴还好吗？”我踮着脚往小月月的办公室看了一眼：“她怎么这么安静？一点不像她。”
“像她应该什么样？”郑惠手上整理的动作没停，她对我们学校的事情很感兴趣：“她总不能再揍你一顿吧？”
我很中肯的回答她：“不好说。”
“郑小玲！”陈小聪可能听到了我和郑惠的聊天，他叫道：“你在外面说什么呢？你在我办公室门口上厕所么？”
“我就来！”我指指办公室，小声问郑惠：“你跟李老师好多年了吧？你是怎么受得了他的？”
郑惠手指灵巧的将文件夹在一起：“你说总经理？开始是有点受不了……不过我跟在总经理身边，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
“跟着面瘫能学什么啊？”我开着郑惠玩笑：“学习面瘫吗？”
郑惠一点开玩笑的意思没有，她一本正经的说：“郑小玲，你看到的都是表面。总经理虽然平时不苟言笑，但他是很有理想的人……你看现在，你是不是觉得公司规模不大？”
不是不大，这明明是很小，好吧？
郑惠严肃的我都有点害怕：“你觉得公司规模不大，那是你没见到公司最初的样子。公司最初建立的时候，只有三个人。”
“三个人？”我想象不出来。
“是啊，三个人。”郑惠也不收拾了，她专心的给我讲，说：“我学历不高，只有中专毕业……毕业后从农村到沿海城市打工，我只能做一些基础的零售类工作。”
因为受到文凭的限制，郑惠的就业机会十分有限。虽然郑惠在行政工作方面有突出的才能，但是很少有用人单位给她体面的工作。
“雇佣一个大学生才要三千块钱，雇佣一个中专生同样需要三千块钱。”郑惠又开始忙乎手里的活：“一般的老板都觉得，既然一样的价钱，为什么不选个学历高的呢？”
陈小聪和别的老板不同，跟学历相比，他更看重员工的能力……郑惠指着一个稍微显老一点的员工，说：“你看到老林没有？就是创意部的总监，最开始的时候全公司就老林、我和总经理三个人。现在公司规模大点了，总经理就宏观调控了。以前市场部，都是总经理管的。”
由三个人扩展到现在三十人的规模……我真没看出来，陈小聪倒是有点韧劲。
郑惠跟我一起去厕所，这样路上她还能多和我聊聊：“公司是我们一手办起来的，总经理钱赚的多不容易，我们比谁都清楚……看着总经理给燕飞晓娘家人钱，我们都替他疼的慌。”
哎，谁说不是呢！
“但是没有办法呀！”郑惠感叹：“总经理太爱他女朋友了……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啊！”
陈小聪连着叫了我三次，我这才恋恋不舍的跟郑惠分开。回到椅子上坐好，陈小聪指着腕表说：“这趟厕所你去了半个小时……下一个小时的休息，取消。”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我对陈小聪的印象稍微好转一点，他便会立马换上尖刻的嘴脸出来，打破我投射在他身上的全部幻想……我冲着陈小聪的背影吐舌头，嘀咕道：“切，什么人呐！丑陋的资本家！”
阳光在我的身后，晒的我后背发烫。我在椅子上坐不住，总是忍不住动。我一动，椅子零部件摩擦的声音就吵的陈小聪皱眉。
我后来实在忍耐不住，礼貌的问他：“李老师，我能站起来溜达溜达吗？”
“不行。”陈小聪头不抬眼不睁的拒绝我。
想溜达的念头一旦蹦出，便再也按压不住。隔了五分钟之后，我又问：“李老师，我能站起来溜达溜达吗？”
陈小聪淡定的翻着A4文件纸：“不能。”
我难受的抓心挠肝，脑袋无力的捶在了办公桌上。
“郑小玲，你看过《傲慢与偏见》吗？”陈小聪一边翻着文件一边对我说：“里面的伊丽莎白……”
我很诚实的打断陈小聪的话：“我没看过，我不清楚。”
陈小聪微微挑高眉毛，他又说：“《飘》你总看过吧？里面的……”
“这个我听过，很有名的。”我嘿嘿讪笑：“但是书的话，我也没看过。”
陈小聪可能是想缓解一下我的无聊，所以才找空和我聊聊名著类的书籍……但是接连两次挫败后，陈小聪彻底无奈：“没事儿了，你继续呆着吧！”
隔了一段时间，想不明白的陈小聪回头问我：“郑小玲，你现在是大学，你天天不看书，你还天天不上课……郑小玲，你的时间被狗吃了吗？”
陈小聪说话可真难听，我及时摆正他的错误观念：“谁说的？我天天也有好多事儿要做好吧？我要看漫画，要追电视剧连载……有时候也会看看书，但是爱情类的书籍，我很少会看。”
“为什么？”陈小聪倒是觉得好奇了：“你别看我大姐成天嘻嘻哈哈的，她像你这个年纪还是很梦幻少女心的。琼瑶和镜水的言情书，她都很喜欢看……要不是这样，她也不能被雅渣前夫骗了。”
“琼瑶我也听过……”我跟答不上测验题的学生，羞得脸都红了：“但是李老师，你说的镜水是谁啊？”
陈小聪叹息着揉眉：“哎，代沟。”
办公室里很安静，我又被晒的浑身发热。陈小聪翻看文件的声音好像催眠，没多一会儿，我便开始昏昏欲睡。实木材质的办公桌虽然有点硬，可这并不影响我的睡眠质量。我趴在上面，很快进入了梦乡。
我不但睡着了，而且还做梦了。外面办公室总有人说话，我梦境和现实傻傻分不清。一会儿我梦到刘楠来陈小聪公司实习了，一会儿又梦到蒋小康给我送午饭……梦境变化，我梦到陈小聪一下下敲着我的脑袋。
梦里我问他，谁让你敲我脑袋的？
我是你的老师，你的脑袋我想敲就敲。陈小聪在梦里笑的特别邪恶，他敲完还给我听，郑小玲，你听听，你的脑袋是空的呢！
即便是做梦，我也要为我的智商讨个说法。我气呼呼的推开陈小聪，自己敲着脑袋给他听。陈小聪在发笑，我还有点得意，你瞧瞧，谁说我脑袋是空的？
我被自己的机智笑醒了，可是陈小聪不厌其烦的打扰并没有消失。我揉揉眼睛，定睛一看……隔着我五米远的位置，陈小聪正拿着废纸团不断的丢我。
“你干嘛啊！”我揉揉下巴，结果摸了满手的口水：“节能减排，低碳环保，你不知道吗？干嘛拿纸团丢我？”
陈小聪深吸了口气，他才敲敲桌子边缘说：“郑小玲，我看给你画圈没用啊？我是不是得拿塑料袋把你装起来？这样你才能不添乱？睡觉打瞌睡……你当我在给你补马哲课程是吗？”
呃，在办公室睡觉，确实是我不对……桌子上的相框玻璃里却晃映出让我意外的一幕，顾不得手上没擦干净的口水，我赶紧跑过去抓住陈小聪的胳膊叫他别走：“李老师！你快看！对面楼边上站着的那个女人，她是不是蔡月琴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