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很大很大,而且花样百变,我最喜欢是一款起初炸开来很普通的烟花,炸开之后再一阵小小的噼里啪啦,然后变成一株大大的柳树一样垂下来,仿佛就要垂到你眼前的大烟花。每次看到这个,我就兴奋得在浏阳河边上嗷嗷儿的喊着,相比之下,周维就显得比我淡定多了。
看到周围特淡定的看烟花的样子,都有些木讷,我牵着周维的手,问道,“怎么,不好看?还是不喜欢?”
周维摇摇头,然后抿着嘴道,“烟花很好看,我也很喜欢。只是,烟花好短暂啊……”
这曾经是我和周维一起在橘子洲头看烟花的时候,有过的感慨,但是我之后很快的想通了,如果总是那么悲观的去看一件事物,那么即使是一颗钻石摆在你面前,你也会觉得这钻石你只能戴多少多少年,百年之后就不再属于你。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还不如用心去体验每一秒的美好。
我把我的看法跟周维说了,周维很快也笑了起来,说我难得的内涵了一回。
我嘴角抽抽:说人家逼格高就逼格高嘛,说什么内涵?总觉得现在听到内涵这个词,就跟猥琐一样。
我和周维一起录了很多烟花视频,玩得很晚,才回外婆家。回去的时候,只看到满屋子的人,我大姨也来了。弄得我进去的时候还懵了一下:这是什么情况?我不过是来浏阳看一下烟花,怎么亲戚都跟赶趟儿似的来了?
我和周维和一群人打过招呼之后,大姨秉承着七大姑八大姨们八卦的精神,就开始逮着周维做起人口调查来。问周维家在哪儿啊?家里有几个人啊?和陈歌在一起多久了啊?家里人知道两个人恋爱吗?家庭条件……
周维都快疯了,一边苦逼兮兮的看着我向我求助,我赶紧的缩着脖子和外婆聊天,“外婆,现在的电视剧越来越无聊了呢……”这种时候,必然要躲啊,不然不逮着周维折磨的话,折磨的就是我了嘛……嘿嘿。
我再一次腹黑了一下,周维在被我欺负了之后,也只能认命的默默任由大姨盘问了,不过这小子真的挺能,发现有的东西大姨说的他不懂,他只要多摇几次头,大姨就不会问了之后,这小子不想回答的问题就自动开启拨浪鼓模式了。
我和外婆聊天的时候,才知道,大姨和姨爹也是来浏阳看烟花的,顺便大姨他们那里有个老人办八十大寿,请了戏班子,唱三天的花鼓戏了。大姨来看烟花是顺便,来接外婆去看花鼓戏才是正经的。
记忆里,外公外婆就喜欢牵着我去看花鼓戏,去看戏的时候还能买个小玩意儿或者小零食,那是儿时最快乐的回忆。
周维耳朵也挺尖的,听见我们说花鼓戏,瞬间就来了兴趣,“花鼓戏?是什么?”
我告诉周维,花鼓戏是湖南这边比较传统的一种戏曲,中国有很多的戏曲剧种,花鼓戏只是其中之一。最出名的剧种是京剧,花鼓戏只是在湖南这边比较有名儿,唱《难忘今宵》的李谷一老师,就是著名的花鼓戏演员。
我跟周维这么介绍着,周维两只眼睛都快发光了。
于是我又捕获了老外的一项萌点:只要你跟他们说什么什么是传统的,咋滴咋滴,他们立刻就会来了精神,聚精会神的就开始听了。
看着周维这么感兴趣的样子,大姨很是通情达理的说了一句,“歪歪啊,要不要和陈歌一起去看看花鼓戏?”
“好啊好啊!”周维这家伙,是典型的只要你下了套儿,他就能自觉往里钻的那种。
我苦逼哈哈的看了周维一眼,“老娘后天有课,你想要折腾死我吗?”
周维垮了脸,一副很沮丧的样子,“可是……可是我想去见识一下嘛……”
小样儿,就跟我欺负了他一样。看着他这个要死不活的样子,我也就心软了几分,“呃,那……要不我翘半天课吧。”
“啪叽……”一声响,周维这家伙就已经贴在我脸上亲了一口,还高兴的说着,“陈歌万岁!”
大姨可乐呵的看着我们,道,“你们去就好,刚好我们家小儿子,英语差得很,带个老外回去,歌妹子啊,你可要担起帮表弟补英语的任务啊!”听完大姨这话,我就有一种我们会死得很惨的预感。
我:……
周维:“okay!”
得,又钻套儿里了……
如果说要用一种动物来形容周维的话,我觉得那应该是傻狍子。东北不是有句俗语么,“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进饭锅里。”虽然这句话是用来形容那片黑土地的富饶,但是依照我的观点,我只能看出狍子和野鸡的蠢。
大三第二个学期,坚持了两个月的单词训练计划,伴随着周维的好奇心,全部破功。甚至我两个月没翘课的记录,也被打破了,我忽然有点心疼的感觉。心疼之余又是震惊:咦,我咋变学霸了?
覃曼总是说我是要变学酥的节奏,我问她啥是学酥,她说,“看着很像学霸,其实碰一下就会变成渣渣。”
在大姨的带领下,我和外婆和周维就这样往乡下去看花鼓戏了。
老一辈儿的人总是爱热闹的,尤其是当老人家福寿俱全的时候,生日总是想着大张旗鼓的热闹热闹。小的时候,也经常跟着外公外婆一起去看花鼓戏,搬个小板凳儿,围到戏台子下边儿,虽然看不懂人家咿咿呀呀的唱着什么腔调,但是总觉得人家唱得好。
小时候的我喜欢去看花鼓戏,其实完全是因为只要我去看戏,外公外婆就会给我买很多小零食带上。我坐在那儿不是为了看戏,纯粹是为了吃零食去的。
花鼓戏是在晚上,上面的一些戏单子我都没怎么听过,为了能够让周维对花鼓戏有个初印象,我翻了大姨家的碟片箱,找了几个碟片出来,《包公误斩》、《追鱼》、《补锅》、《刘海砍樵》……
很多人应该都看过《追鱼》吧,在芒果台被拍成了电视剧呢,其实是由花鼓戏改编的。印象里看过这出花鼓戏,因为我记得抽鳞这个情节,花鼓戏里的抽鳞,就是红菱在地上滚来滚去,然后“哎哟哎哟”的哀嚎着。那个时候我不懂那是干什么,外公告诉我那是在抽鳞,说要把鲤鱼精变成人。
少年的心总是有着奇妙的想法的,好好儿的妖精,还有法术呢?变成人干什么?当妖精好多了……
同样被改编为电视剧的还有《天天有喜》,其实那个也是由《刘海砍樵》改编的。当初我看到这个雷人的名字的时候,的确是大跌眼镜了一把,被改得乱七八糟的剧情实在是让我无力吐槽。身为一个长沙人,我却始终不是很喜欢芒果台,大概是因为雷剧什么的太多了吧。
周维陪着外婆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传下来的花鼓戏光碟,显得颇有兴趣。
我坐着玩手机也比较无聊,但是禁不住周维和外婆哈哈笑,所以也就跟着一起看了点儿。
好在我只答应周维翘半天的课,没有答应更多,不然这边唱三天戏,我觉得我会在这儿无聊死。
大花脸、仙子头、悠扬欢乐的花鼓调,虽然我对这些东西我一直是不大懂的,但是我觉得能这样陪着亲人和喜欢的人一起,做什么事情都是很好的。
我们在看完第一天晚上的花鼓戏之后,第二天早晨吃了早饭,就启程往学校赶了。兜兜转转回了长沙,我整个人都是虚的,懒了一回上午的课翘掉,直到中午才满血复活。
落下的英语太多,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和周维又是各自忙起了各自的事情。这家伙依旧喜欢缠着我去吃饭,不过因为我的脑力劳动比较多,所以饿得也快,不吃饭根本吃不消,所以每天不用周维催促,我们就一起去吃饭了。
闲暇时间,我也看起了美剧,跟着一起练习一下口语什么的,我可不想下次再去见妮莎和老库克的时候,我还是跟个小哑巴儿似的,让妮莎觉得我是个文静的女孩子。其实我倒是比较想周维能陪我练习口语,可是这家伙拉着我的时候,他自己讲的都是中文,我根本没啥练习的机会。跟着珍妮弗她们一起还好一点儿,咱们会一次英文一次中文互相对练。
某天周维说自己有点儿忙,难得的让我去吃饭的时候,给他带一份外卖。反正吃饭再带个饭回来也顺路,我也就答应了。
我吃完饭之后,给周维这家伙打包了一份小炒肉就上楼了,这家伙正抱着电脑和一大堆的表格忙得不亦乐呢。虽然我不知道他是在忙什么,但是总觉得他忙的一些东西我都不懂。嗯,传说中的不明觉厉吗?
自从和周维滚过一次床单之后,这家伙就把他房间的钥匙给我了,其实他蛮想我搬上去跟他一起住的,被我拒绝了:虽然我这个猪队友作用不大,但是我觉得覃曼还是需要我的。
我进去之后,这家伙一直没什么动静,还一直在忙自己的。我好奇的凑过去,把外卖放在他面前,才注意到这家伙戴着耳机在做事儿呢。看来是在听歌。
“陈歌你来啦。”周维摘下耳机,揉了揉眼睛看着我笑了一下。
我点点头,打量了几眼表格,都是一些英文和数字,我也看不大懂。
“嗯。”我随口答应着,“怎么感觉你好像最近很忙的样子?比我还忙呢。这么忙还戴着耳机一边听歌,你确定你不会走神儿吗?”
周围急啄啄的打开外卖的盒子,还深深地嗅了一下,一脸馋样儿,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我,“不会啊,我喜欢一边听歌一边做事情。”说着,这家伙居然把耳麦的线拔掉,想让我听一下他在听的歌曲。
耳麦线掉下来的那一刻,音响里瞬间就传出来了让我倒喷一口老血的音乐,“我这里~将海哥~好有一比咿呀啊~”“胡大姐~”“欸~”“我的妻~”“啊!”……
刘……刘海砍樵……
我满头黑线的看着周维,嘴角抽了两下,问道,“你特么的居然是在听这个做事儿?居然还能不分心?卧槽周维你告诉我,你还好吗?”
“我很好啊!”周维颇为认真的回答我。
听着花鼓戏做表格,我觉得这相当于让我一边听忐忑一边做试卷,那简直就是在作死。我怕我写着写着,会忍不住把卷子都撕掉的那种。
不过,这也可以从侧面看出,周维的定力其实不错。至少,在那么欢乐的花鼓戏调调下,他还能那么开心的认真的做表格,丝毫不受影响。
我刚刚这么宽慰自己,周维是在锻炼自己的定力,没想到这家伙下一秒就做出了让我狂吐一口老血的事情,丫那跑调的调子居然开始学长沙腔,跟着花鼓戏的调调哼唱了起来,“胡大姐你跟着我来走咯哦~海哥哥你带路往前行咯哦~走咯哦~行咯哦……嘚儿来,嘚儿来……”
没错儿,最后的那种颤舌音都被他唱出来了,被他唱出来了!
我特么都想抽自己两个耳刮子了:要你嘴贱,要你嘴贱,没事儿问人家喜欢听什么歌干嘛,没事儿问人家听花鼓戏做表格能不能好好儿做下去干嘛?人家爱听啥就听啥呗,关我屁事儿;人家爱怎么样做事儿就怎么样做呗,关我屁事儿,我问那么多干嘛?嘴贱啊!
看着周维跑掉跑得不像样子,我忍不住又讽刺两句,“你特么唱得跟狼嚎一样,闲不闲啊?”
结果证明,我又嘴贱了,周维这货不仅不生气,反而是十分开心的拉着我,“陈歌,陈歌,陪我唱一段儿嘛……我要练习一下。”
“不要!”
“陪我练习一下嘛,不然我今天就不让你下去了……”
……
万般无奈之下,我作死了几次之后,只能陪着周维瞎胡闹了。周维找到配乐重新来,又搜了歌词,还正儿八经的跟我说,“我们把胡大姐和刘海哥改一下,改成陈大姐和周哥哥,好不好?”
我满脑袋黑线,但是也不敢再嘴贱下去了,只能默默腹诽:你特么才会陈大姐,你全家都是大姐!不对,你是大婶儿,你是大奶奶!
房间里响起了如下的作死花鼓戏《周维砍樵》版本:
陈:“我这里将周哥哥好有一比啊……”
周:“陈大姐!”
陈:“欸!”
周:“我的妻!”
陈:“啊!”
周:“你把我比做什么人咯哦……”
陈:“我把你比牛郎,不差毫分呐……”
……
我发誓我觉得唱完之后,整个人都有些找不到我在几次元的感觉了。但是回头想想,以前把人比作牛郎织女应该是很美好的比喻吧,但是放在现在,你把人家大姑娘比作织女也顶多就是奇怪了点儿,但是把人家男的比喻成牛郎……咳咳,是不是太内涵了点儿?
我暗暗地掩饰着自己的唇角笑了笑,无心之中我还是那个二次元宅腐妹子,无形之中又邪恶了一把啊!
窗子大开这着,大白天的光线很好,一曲唱完我才觉得尼玛刚刚门窗都没关,是不是作死了一下?
我回过神儿来想起自己没关窗户,就这样丢了一把脸的时候,脸有些红,亡羊补牢一样的想要去关门,但是还没等我转身去关门呢,就听见周维扭头很开心的说道,“覃曼,我和陈歌唱得好听吗?”
覃……覃曼!!!
我转头,一脸惊恐的看着门口的方向。果然,覃曼那个狗逼玩意儿不就站在门口憋着笑呢嘛!看见我转头一脸草泥马的表情,覃曼是再也憋不住了,疯了一样的开始笑了起来。
我偏过脑袋,呵呵笑着,跟周维嘀咕了一句,“周维,覃曼什么时候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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