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两人扶着走进大厅的罗启森身子东倒西歪,面色通红似乎是喝了酒,头发凌乱,一侧的头发贴在头皮上有着干枯的血渍,外套里的衬衫皱得不成样子,前胸和领口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他的左手一直垂着,在大厅华贵的吊灯照射下,血顺着手臂流了下来,滴在繁复花纹的地毯上许久都不渗下去。
他受伤了,大脑得到了这个讯息后陆小巧立刻冲下楼梯,到罗启森身边却发现自己手足无措什么也帮不上。
还是陆恒很镇定,利落地背起罗启森就往二楼走。到了陆小巧刚才休息的房间的浴室,他迅速地脱下罗启森的外套,就见他的衬衫已经被血水浸透了。
“嘶。”陆小巧吓得出声,她见识过罗启森的身手,他是遇上了什么人才会受伤。
“这不用送医院吗?”她神色担忧。
“不用。”这一声虚弱苍白的回答却是罗启森在说话。
“剪刀。”陆恒伸出一只手,陆小巧见手边就有一个医药箱,从里边拿出剪刀就递了上去。
陆恒手法娴熟地剪开布料,直到把整个衬衫脱下来,陆小巧看见他的伤疤,长短不一,似乎都不是很深,但是分布在整个背部,轻的红肿,重的皮肉裂开,血水直流。
再看陆恒,他开始清理伤口,一旁的架子上有他需要的所有工具药剂。
这看上去都像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难道罗启森一早知道自己要受伤?
等陆恒为罗启森清理完伤口上好药,扶他躺到床上后,罗启森却睡着了。
跟着陆恒出了房间,她自言自语:“难道他不疼?”伤口上完药应该会很疼,怎么做到毫无知觉的。
“习惯了。”陆恒这么说着,似乎心里有些无奈。
“谁打的他?为什么你们没人跟着?”
陆恒不再说话。
“罗启森是惹了什么麻烦吗?她姐姐打的?他是逃到国外?他的身份都摆不平?”陆小巧转到陆恒眼前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
“我们跟着也没用。”陆恒开了口,“是罗老先生打的,罗先生这次来就是向罗老认错的。”
“认错?!认错要把儿子打成这样?”
陆恒看了看激动的陆小巧接着说,“这次算轻的了,罗家家法森严,罗老先生说一不二,就算是儿子也不能违背。之前在国内那群人就是罗老派来警告罗先生的。”
“他们家是古代?还有这种规定?这样还算轻的?罗启森他犯什么错了要被这样虐打?”
“罗家的确不是一般家族,罗老先生也不是一般人,罗总他并不是罗老和妻子的儿子,罗总其实……是私生子,罗拉小姐也一样。至于罗总为什么被打,这说来话长,总之,陆小姐这些不是你能想象的……”
看着转身离开的陆恒,陆小巧一时难以消化。“家法?”“私生子?”她从没想过这些词会跟罗启森联系在一起。他看起来那么高人一等,姿态优雅,却不知道他的身后有着鲜为人知的故事。
从楼下剥了个橙子,陆小巧上了楼,却发现罗启森已经不再床上了,浴室传来瓶瓶罐罐摔倒的声音,她赶紧小步跑过去,这人受伤了怎么还乱跑。
哪知她刚推开门就看见罗启森光着身子站在莲蓬头下,只一眼,她就看见了他姣好的身形,精壮的长腿和结实的后背臀部,如果不是顺着他腿流下的水掺着血色,陆小巧一定会犯花痴多看两眼。
“喂,你疯了啊!伤口不能着水!”她嚷嚷着冲过去,一手遮着眼睛一手去够开关,心里默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可也不知道罗启森什么时候挪开了,陆小巧的开关没关上,自己却被喷得浑身湿透了。
“啊!”陆小巧也顾不上什么看不看的了,拿开手就开始找开关。
“干什么。”罗启森冷冰冰的在一旁说话。
“你不能洗澡,受伤了不知道啊!”陆小巧转过脸一本正经,待看见罗启森平坦的胸膛她又别别扭扭地把视线移到别处。
“啰嗦。”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陆小巧的脸没转,眼珠子朝眼角挪挪,见他已经披上浴袍才转过身来。
“你快出去吧,洗什么澡啊,让陆恒重新给你上药。”
“身上脏。”他声音清冷,人晃晃悠悠地走出浴室。看着他的背影,陆小巧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等她从浴室出来,罗启森人却在沙发上坐着根本没有动,“真是,这么大人还要别人操心。”她小声埋怨着朝门口走去,路过罗启森却被他一把拽住。
“别叫他。”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头发还滴着谁,盯着陆小巧的脖子,喉结滚了滚,眼神有些迷离。
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陆小巧才发现自己湿透的长衫已经贴在身上,连内衣的花纹都清晰可见。
还没等她窘迫或遮掩,罗启森的手一使劲,她身子被拉得靠上去,他的吻就落了下来。
不像平时的绅士和轻柔,这次的罗启森显得强势,他一手捏着陆小巧的下巴,一手搂着她的腰,让她不得不贴着他仰着头迎合着。
他的身上除了那股清新的海洋气息还掺杂着酒味,他醉了吧,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吗?想起以往每一次他毫无预兆的掠夺,陆小巧觉得委屈。
“你干吗?罗启森。”她扭开他,却牵动了罗启森身上的伤口。
“嘶~”
“怎么了,你没事吧?”她的手又不自觉扶上他。
罗启森没有言语,人却从沙发上拿起那个橙子,眼睛蒙着一层水雾,“你剥的?”
他若无其事的样子真的很无辜。
“是。”陆小巧喘了口气,跟他对话总有种跟不上节奏的感觉。
“吻我。”他眼睛直视着她,没有任何闪躲,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的要求过分、震惊、毫无理由。
“你为什么不跟你爸爸讲道理呢?你不一定非要挨打啊,还有陆恒说你是怕我有危险,你三番两次让人误解,你罗启森没必要玩这种游戏吧……”
“到底想说什么?”他有些不耐。
“你该不是……”灵动的眼眸转了转还是看向了他,“你是在关心我?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她问得很直接,她不喜欢糊涂、暧昧。那不是她的性格。
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那双一直盯着她的深邃眼眸显得有些惊讶。心脏开始突然加速跳动,在他胸膛异常兴奋。
短短的一秒在他心里却像是过了许久,拿捏起平时最普通的口吻,他问道:“你呢?陆小巧,你的答案。”她是爱他的吧,才会费尽苦心闯进他生活里,精心模仿妙妙的一切。才会为他着急为他流泪,他罗启森也该是配被人真心爱着的吧!
他这么想着,竟不是百分百的确认,这么多年,身边的人有几个对他真心相待呢。
你呢?陆小巧……
他把问题抛回给自己,可她却不能立刻回答,却没有立即否认,她是怎么了?
摇了摇头,“我不爱你,所以,你别再这样了罗启森。”活了27年,她陆小巧还不知道爱到底是什么,可她觉得她是喜欢许凡倾的,柔情温暖集一身的男人才是她的向往,她想要的是平淡如水的幸福。
别再这样了,别让她误会。她陆小巧不是圣人,还是会被这些扰乱心绪。
要说的话没说,她却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话。陆小巧觉得尴尬,转身要出门。
蓦地,她被罗启森攥住肩膀转过身,“你必须爱我!”有些激动,罗启森抬起陆小巧的下巴就吻了上去。激烈、火热,没有一丝间隙。他炙热的唇舌带着一股情绪在她嘴里辗转。
陆小巧却突然觉得脸上一丝凉意,睁开眼,一滴水顺着他的脸畔流下来,是水吗?还是泪?
修长的双手灵巧地扯下她的外衣,接着一手迅速地抚向后背,另一手滑过她的腰际点火。
两人之间的气息猛地上升,陆小巧很清楚他要干什么。“罗启森……唔…你够了……”
“不够……不够!”她的拒绝似乎惹火了他。
束缚被剥除,她柔软皮肤的触感让他浑身一颤,更加强势地朝她身上欺去,一个转身,陆小巧就被罗启森压在了床上,他漆黑的眸子闪着光泽,在她身上落下一吻又一吻,手掌向下滑去不容拒绝,“我早就爱上了你,你怎么能不爱我……”
本来就松垮的浴袍早就露出了他坚实的胸膛,她心跳如雷,面色绯红。耳边是他说的爱上了她,她也醉了吗,还是肆意沉沦了?她不懂。
只是跟着他热吻的温度,双手的力度都太多诱人。柔情满怀,她如何不为所动?
“这么多年,我很辛苦,你不能不爱我……”见身下的人已经眼神迷离双手揽上他的肩头,罗启森喃喃自语,拥着她的腰身更亲密起来。
一场情事过后,陆小巧睡着了。由于前半夜罗拉的到访和罗启森的折腾,她睡得很沉。人醒过来是因为手上黏腻的触感。好不容易撑开眼皮,她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亮光伸手一看,满手掌都是暗红色的血。
一个机灵坐了起来,她看见罗启森后背的伤口已经裂开了,想起刚才他的毫不顾忌,陆小巧的眉头拧了拧。
下床找到药箱,她蹑手蹑脚地开始给罗启森上药。
可能是因为疼,罗启森突然醒了,“我说过了不喜欢你这样,出去。”他的声音冷淡却有隐隐怒意。
身后的人没说话,他猛地一起身,看见了正举着药瓶的陆小巧,眼神里有些错愕,待看见她身上披的他的宽大浴袍,想起了什么事似的,眼神晃了晃,“你去隔壁睡,让陆恒来。”
他的失落显而易见。
这人到底是想怎样!就睡了一觉,之前的热情全没了,她要是没聋他跟她表白了吧。
“出去。”见她没动,罗启森显得有些不耐,却是连看她都没看一眼。
陆小巧也没来由地心里委屈,明明他们刚刚那么亲密,怎么人醒了就变了个样子。她承认刚才她是半推半就的,但如果没有罗启森那么强烈的引导和诱惑,她也不会迷失。
“罗启森你什么意思啊?你现在把话说清楚,你刚才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什么话?”
“就是……就是你说你爱我。”说到最后她声音有点小了,平时她天不怕地不怕,可她没向男人说过这么亲密的话。
罗启森身子一绷,缓缓抬起头对她说道:“床上的话你也信?”
床上的话你也信?这话敲在陆小巧心上有一瞬的钝痛,对,她信了,她不知道为何信,可是当时她的确信了。
“罗启森你要不要脸。你拿我当什么?随随便便就能玩弄的?”不管心里怎么样,面上的斗嘴她不能输。
“你还不随便?”挑眉还击,他的眼神里有着诸多情绪。言下之意她都已经被他占过这么多次便宜了很随便。
就是这样,向来牙尖嘴利的陆小巧一而再再而三地在罗启森面前失利,他总能以最精炼的语言封杀她的攻击招数。手里的药瓶越攥越紧,陆小巧怒气无处发泄,终于抬手一砸,药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我管你去死啊!”说完人摔门而出。
她就是疯了才会担心他,才会觉得他在乎她,才会受他蛊惑。
听到响动的陆恒冲上楼来,与陆小巧擦身而过却没能拦住她,“罗总,怎么了?”
罗启森摆摆手,“帮我上药。”
陆恒有些欲言又止,本来他很奇怪罗启森会和陆小巧……,但最终也觉得不错,如果罗总能放下心里的执念也是好事,可谁想到这才几个小时俩人就闹掰了。
“罗总,其实陆小姐人不错。心思简单。”
“她简单?学妙妙会简单?”罗启森叹了口气,“妙妙肯定没事,之前去世的信息是老头子放的假消息。找妙妙的事情缓一缓,先想办法把我妈从本家弄出来送回国。有她在我总是要多受些牵制。”
罗启森的眉头拧在一起,想着陆小巧刚才的神情,心里有点反常的心虚。嘴里现在还有她的味道,怎么回事,两次了,一向自持的他都跟她睡在一起。
他正想着,陆小巧突然闯了进来,脸上有着怒气却难掩尴尬。她看了他们一眼愤愤地快步走到床边捡起地上自己的衣物。
丢死人了,她没头脑地冲出去才发现自己只穿着一件男士浴袍根本没办法离开!
再要拉开门的时候,罗启森开口说话了:“天还没亮你要去哪?收拾东西回国,戏别拍了。”
“为什么?”他是不是有毛病?
“我身边的女人不能抛头露面。”他的语气狂妄霸道。
“谁是你身边的女人?有病去看医生。”陆小巧严重怀疑罗启森有人格分裂,他每次态度行为转变得实在惊人。
“你。”罗启森站起来,身高的优势让他在气势上就胜人一筹,“留在我身边不就是你的目的?你不是爱我?我给你机会,回国之后每晚过来陪我。”
他的话简直让人哭笑不得,“罗启森,你到底哪来的自信?自恋也得有个度,别臭不要脸颠倒是非!”再离开,陆小巧是带着委屈和羞愤的。
都说在爱情里谁先动心谁先死,她不觉得自己爱罗启森,可只是短暂的花痴和心尖上微小的波动,就已经让她*又失心。
没错,她要失心疯了,她竟然在清醒的情况下没拒绝罗启森,难道她是太久没碰过男人心里馋得厉害。想到罗启森对她说的话,她心中的委屈大胜,眼泪涌了出来。
“去他的,老娘混了这么多年还怕这点小事,就当是享受了一次服务态度恶劣的特别服务!”她抹抹眼泪往前走。
夜风清凉,路上也看不到一辆出租车,她正急得毫无头绪,电话响了起来。
“喂!大半夜你打什么电话?”带着浓重的鼻音,陆小巧对伊少景还是一点不客气。
“你怎么了?哭了?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
伊少景安静了一秒说道:“阿姨不见了,据说出了c市,我已经在找了,但还没消息,我是问问你阿姨有没有联系你?”
“我妈不见了?不可能啊,她压根儿没出过c市,她能去哪儿啊!”陆小巧慌了,她仅剩的亲人怎么可能不跟自己联系就离开呢。
“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是鹰叔说钱还完了事是骗你们的……”
“伊编,你先别报警啊,万一是鹰叔……你派人找,多派人啊,我回去,我做最早的飞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