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我还想和您多说会儿话呢。”我有些失落。
“以后还有机会的。”刘老师冲我笑笑,又同云宇树和穆萨挥别,便与摄影师一起离开。
安静的图书馆角落,人烟稀薄,只赫赫地站着我们三个人,气氛陡然沉静。
一时的无声令我错愕不安,手指绞缠在一起,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别过头不看他俩中的任何一个,轻声道:“既然没事了,那我先走了。”说完,碎步便朝门口移去。
“等等!”云宇树的叫声滞住了我的动作,他挑了挑眉,凝住神色,“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
“啊?”我脑中已是混沌不清,而一旁,穆萨也打量着我和云宇树,一脸揣测的神色。
我从未看到过穆萨这样的表情,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他是温和而儒雅的,未曾出现过这般窥视计较的样子。他能计较些什么呢?他都快成为别人的丈夫了。可即便知道这点,我的心依然在他揣测的目光中煎熬无比。此番命定,是上天刻意的搅局,抑或只是露水逢源的一瞥?
瞧着我迷茫的模样,云宇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是用英文说道:“cece,你忘了,你答应过今晚要陪我的。”
他的话语焉不详,带着深深的歧义。语毕,穆萨一个眼神扫过来,竟是带着几分阴冷。
我打了一个哆嗦,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开口解释这其中的曲折。犹豫间,云宇树已是大步迈来,不顾环境和法令,拉过我的手腕,一个用力,转身拽着我离开。
此刻的我,已是手脚无措,有了外力胁迫,只得趔趄着跟上。走了十几步,还是忍不住转过头去。穆萨还站在原地,一脸的愤怒和忍耐,隔着大片的空气,我依然能够感受到他身体传来阵阵阴沉的气息,折磨着我,令我难以呼吸。
身置迪拜,云宇树也明白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与我如此亲密。一离开穆萨的视线,他便松开了我的手腕。
“你是故意的。”我没有责问,没有气恼,甚至没有怀疑,只淡淡地陈述着这句话。
“我是为你好。”他语重心长。
我没有辩驳,停在图书馆门前,竟发现天居然嘀嘀嗒嗒下起了雨。这是迪拜沙漠的雨水,来到这里好几个月,这是第一次遇上雨天。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隐约的进进出出,隐约的来来回回,隐约的街头男女。或者他们是陌生人,或者他们是朋友,或者他们是夫妻。
如何怎样。
“好难得的雨。”我喃喃念着,突然想起之前听别人说过,阿联酋穆斯林对于这极为难得的雨水,认为是“圣水”,不怕淋湿,甚至愿意穿着心爱的长袍尽情浇润。穆萨,他也会如此吗?
我站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张嘴让雨水滑入我的唇舌。原来,这里的雨水是甜滋滋的,清凉没有怪味。可心底,却隐隐有些发苦。
“走吧,去给你庆祝生日。”我说,“连老天都为你的生日洒下甘霖,多难得。”
云宇树否认,“不,老天是为了帮助你心情舒畅。”
我们都笑起来,心里稍稍有了些慰藉。这次同穆萨意料之外的再遇,伴随着这场罕见的沙漠之雨,便这样结束了罢。就让雨水清洗我纠葛的情绪,心思若不扰攘,恩恩怨怨也就荡不开了。
云宇树带我去了一家预定好的餐厅,我从包里拿出给他的生日礼物,递给了他。 迪拜恋人
“还给我准备了礼物?”大概他看我一整天都没发话,以为我全然忘记了。
方才,我的确意识混乱没想起他的生日,但礼物是几天前就准备好的,刚好比上次他替我换手机屏幕的钱贵一些。
他拆开礼物,惊喜道:“你怎么知道我刚好想换皮夹?”
我笑道:“上次你陪我去修手机的时候,注意到你的皮夹已经用过一些日子了。”
他开心地翻看着我送给他的礼物,当即拿出旧的,把里面的物品尽数换到新皮夹上。
我逗他,笑着问:“急切到这种程度?”
“那是当然,你送给我的东西,我都要时时贴身携带。”云宇树把鼓囊囊的新皮夹收好,眉眼都笑弯了,瞧着我的神态也很放松,又顺势补上一句,“就连你,我也想时时刻刻携带着。”
“我?”愣了一秒,旋即哈哈大笑起来:“我这么大一个人,不适合携带,你兜里装不下。”
云宇树却是没有笑,静静地凝视着我,动作都全然止息。我觉察到他的目光,笑声渐弱,回望过去,也终于安静了下来。
桌子两侧的皮沙发并不短,每边坐两个人绰绰有余。我们原本是相对而坐,可待气氛安静下来后,云宇树却突然起身,转到了我这侧。
“怎么了?”我的神经骤然紧绷,下意识地往边上挪了挪。
可云宇树却理解为我正在给他让位,更是毫无顾忌地坐了下来。借着桌子和门帘的遮挡,他又往我身边蹭了蹭,旋即轻轻握住了我的手。
“干什么!”我“蹭”的一下面色绯红,使了使劲,想要抽出双手,奈何他握得极紧,丝毫不给我挣脱的机会。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的,不要装傻。”云宇树目光潋潋笑着威胁,“我也不是要你立刻答应我什么,只是为了你好,你应该走更容易点的感情路。”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不禁垂眸咬唇,再次试图挣脱。
这一次,云宇树并未阻拦,顺势松开我的手,颔首坦诚,“本来我不想坦白得这么早,可是看到今天这情景,觉得自己有责任挽救失足女青年。”
“谁失足了?”我嘟嚷着,“学长,你想多了。”
听了这话,云宇树蹙眉:“能不能不要叫我‘学长’?”
“能是能,可是,你不要再总纠缠着这件事了。”既然云宇树已经一口咬定,我也不想再负隅顽抗,“老实说,本来这事就没成,更何况我已经下决心抛开了,你总提起,我反倒老想。”
云宇树听了,沉吟片刻,终于点了点头,“你明白就好,那我就不提了。”刚放松下来,听得他的话峰又是一转,“你还是没回应我最开始的话题,你愿意让我陪你走容易轻松的感情路吗?”
兜兜转转,还是绕了回来。而这次他说得如此直白,看来我是没法胡搅蛮缠地敷衍过去了。
停顿片刻,我叹息道:“这实在太突然了,我还没反应过来。”
云宇树摇摇头:“不突然,这话在你去沙漠前我就说过。只是刚刚说出口后,怕你受到惊吓,就谎称是玩笑话。可从沙漠回来以后,你却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与人相处时看不出,但我偶尔撞见几次你落单的时候,总瞧见你神思恍惚。”
我别过脸去,再次感到自己被无情地戳穿,哀求道:“你刚刚才答应我不说了的。”
“今天是我生日,再听我说最后一句。”云宇树铺垫了刚才那一大段话语,终于进入了真正的主题,“你或许觉得我对你的眼神动作太过敏感,可事实上我是观察良久,才敢下这样的结论。眼中有你,才会留意你的一举一动,关心你身边的事。说这些,只是想让你明白,我并非一时心血来潮之人,也不愿让你误解我的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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