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声轻微的响动隐隐灌入他耳孔时,邢凯猫腰跑上阳台,果然,邢育如昨天一样,先给小金毛喂了一小把狗粮,随后鬼祟地走出大院,门口站岗的大兵还给她行了个军礼,证明她偷摸跑出去绝非两三次。
他抓起皮夹克,三两步冲到院外,轻声询问站岗兵:“她每天都出去?”
“快半个月了吧,四点左右离开,六点半左右回来。”站岗兵翻看记录,如实汇报。
“知道她干嘛去了吗?”
“报告!下级无权过问上级子女的行踪。”
邢凯拍了拍士兵的肩膀,转身追赶邢育,今天决不能再跟丢。
……
如昨天一样,邢育穿过三条胡同,拐上大马路,又进了一个院子。
邢凯这才明白昨天为什么会跟丢,原来目的地就在胡同口。
他戴上帽子口罩,半蹲前行,趴伏在院门外向里面看……
然而,眼前的一幕令他错愕了。院中挤满了三轮板车及中年男女的身影,车上、地上,铺天盖地都是成捆的报纸,工人们坐在小板凳上,拆开各种报纸,往报纸页里夹广告宣传单。
——国家明文规定:禁止在各种报章杂志中夹杂非法小广告。显然,这群人的所作所为属于违法行为。正因为非法,所以每个人安静得像哑巴。不过说穿了也不会构成什么大罪,如果被抓到顶多罚罚款。
由于报纸纸张轻薄,所以分离报纸页夹广告的时候不能戴手套,工人们的头上都戴着类似矿工的帽子,通过微弱的灯光照亮工作。寒风习习,工人们的手指冻得跟胡萝卜似地,又时而向手心哈热气取暖。
邢凯不由自主地站起身,透过院墙上的镂空花纹,他已看到了邢育,邢育像那些工人一样,一边搓手一边工作。
邢凯木然,她这是在干什么?她根本不缺钱,即便缺钱随时都可以管他要,为了几百块钱,不惜半夜起床受苦挨冻?零下十几度啊,就她那身子骨还不吹透了?!
邢凯攥了攥拳,真有心冲进院中给她一耳光,质问她是不是脑子里缺根筋!……但最终,他出了更狠的一招,打电话通知警察清扫不法团伙。
很快,警笛声贯穿马路,封锁院落,所有工人都被押上了警车。
邢凯望向越开越远的警车,并没当场救她。他沮丧地返回家中,打开手机,守在座机旁,这一次,他要逼着她向自己求助。
他承认怒火攻心,更对她可笑的行为难以理解。她不知道她在自己心中的重要性吗?她不知道她一句话就能让他整个人失控吗?她不知道她为了赚几个钱半夜跑出家门很危险吗?如果邢育跟他说“不知道”。那他只能送她两个字,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