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山风吹来,山上的枯叶在秋风里飘落,悉悉索索地响。偶尔从枯叶堆里钻出一只灰色的野兔,竖起耳朵扑棱着听山风的萧瑟。
触眼尽是灰黄,只有沟底的小溪边,还偶尔可以看到一线绿色。
“爱我就要接受我!”她靠近我的怀里,喃喃说道。我低下头,看到她的眼角流出几滴清泪来。
心里猛地一痛,顾不得秋寒萧瑟,顾不得山高林密,伸出舌头,准备去舔净横亘在她脸上的泪痕。
218 身份
衡岳市一如既往的喧嚣,秋后天色暗得越来越早,我们的车进城的时候,街灯开始次第亮了起来。
大江穿城而过,到得现在这个季节,河里的水一日比一日少了许多,甚至有些地方露出了河床,长着萋萋芳草。
河东与河西隔江而居,却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河东商业云集,全市政府机构分散在每一条街道,河西有着一条铁路,每日迎来送往匆匆过客。由此,河西鱼龙混杂,形形色色,操着各地方言的人眼睛瞄着每一个过往的旅客,眼光恨不得变成钩子,从他们的口袋里掏出钱来。
河东的人大都衣冠楚楚,言行举止,彬彬有礼。如果把河东与河西比作两个世界,河东就是西方文明,河西必定是非洲土着。
我家恰恰就住在河西。
小姨住在河东,她是我们河西过去的原住民,小姨住到河东去了后,就很少回河西来。黄微微家也在河东,市委机关的家属大院以及近几年新建起来的高档住宅楼,基本都在河东。河西还是几十年的模样,唯一改变的地方就是车站广场,多多少少有着现代文明的气息。
我进城后第一个电话打给小姨,告诉她车我送回来了,要修,问她送到哪里。
小姨早几日就知道车被冰雹砸坏了,她让我们把车开到汽车修理厂,到了再给她电话,她好叫保险公司过来勘验车损。
送了车,告诉了小姨具体位置,我不想等她,带着黄微微准备去找地方吃饭。
还没坐稳,我的电话响了,居然是何家潇打来的,笑嘻嘻地问我:“哥,在哪里?”
我捏着手机,四周瞧瞧,说:“吃饭呢。你在哪?”
何家潇压低声音神秘地说:“我被软禁在家了,出不得门。刚才偷偷找小梅姐拿了个手机,这不,第一个给你打电话。”
我嘀笑皆非,笑道:“还有谁敢软禁你?不是吃豹子胆,而是吃了熊胆啊。”
“除了我老妈,还有谁。”何家潇并不知道我回到了衡岳市:“哥,你快回来吧,解救我,我快憋死了。”他在电话里央求着我。
“明天!明天好不?”我说:“我去看你,解救这个词,万万不能说。”
“你在衡岳市?”我不得不佩服何家潇头脑反应速度。他去过农古,知道从农古来衡岳市,不是说句话哪么轻松的事。
我只好说:“刚到,正准备吃饭,你来么?”
“我出不来。我老妈就在客厅守着我。”他无奈地叹气:“都什么时代了,居然还有我这么听话的男人。挂了!”
他挂了电话,我对黄微微一笑说:“家潇的电话。”
黄微微拿着筷子在桌子上心不在焉地戳,听到我说是何家潇,赶紧抬起头问我:“萌姐呢?跟他在一起吗?”
我摇摇头,叫来服务员,点了几个菜,要了一瓶啤酒。
“等下你送我回家吧。”黄微微似乎没有丝毫胃口,拿着筷子在菜盘子点了点,咬着筷头说:“我去你哪里一个星期了呢。”
我爽快地答道:“当然要送你回家。我今晚得回去看看我娘,几个月没回家了。不知道我娘的身体怎么样了。”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低着头专心吃着饭,扒了几口,扬起脸来说:“明天我们一起去找萌姐,你把家潇叫出来,我们四个人吃个饭,好不?”
看着她满脸的期冀,我十分肯定地点头答应。
送完黄微微回家,我打了一辆的士回家。车从桥上经过的时候,万家灯火掩映在微波荡漾的江面上,如片片鱼鳞。
衡岳市这几年花巨资改造了沿江风光带,河两边的楼都装上了万紫千红的霓虹灯,晚上一开,恍如上海十里洋场,骄奢淫逸。
我掏出钥匙,打开门。屋里静悄悄的,对门的墙壁上挂着我爹笼着黑纱的相框。
我叫了一声娘,没人回答我,心里一抖,几步窜到我娘的房门口,推开门,看见我娘微闭着眼睛,斜靠在床头,安静地呼吸。
悬着心放下来,我轻手轻脚出来,听到洗手间里有水声,想着我娘忘记关水龙头了,伸手一推开门,就听到一声尖叫,触入我眼帘的是一具白花花的身子,丰乳肥臀,颤抖着用双手盖着**,却让一马平川的小腹一览无遗。
我吃一惊,赶紧退出来,心呯呯直跳。
里面是奚枚竹,她怎么在我家?
枚竹的叫声惊醒了我娘,她在里屋喊:“枚竹,怎么啦?”
我推开娘的门说:“娘,我回来了。”
娘似乎明白了刚才叫声的原因了,嗔怪地说:“毛手毛脚,回来就闯祸。”
我在娘的床边坐下,疑惑地朝外努了一下嘴巴说:“娘,这是怎么回事?”
“你是说枚竹姑娘啊?”娘张着混沌的眼神看着我:“风儿啊,枚竹姑娘心好啊。你去乡里后,几个月没音信,枚竹姑娘来看过我几次。娘老了,不中用了,有次娘搬煤气罐,被那个死东西压住了娘,叫半天没人理,娘还以为要跟你爹一起走了呢,刚好枚竹姑娘来看我,从那天起,她就搬来我这里跟娘作伴了。”
我被娘说得心疼不已,想着娘一个人在家孤苦伶仃,我却在遥远的乡下。一个人,只要被**控制了,就会忘记亲情、爱情和友谊。
娘看我伤心的样子,安慰着我说:“风儿,你安心做你的工作。娘有枚竹在,不怕。再说,你小姨还隔三差五来看我,你放心。”
我红着眼圈说:“娘,你叫我如何放心啊。”
娘抚摸着我的头,慈爱地笑:“好男儿志在四方,被家缚住的男人,都成不了大气候。就像你爹一样,一辈子守在这里,有什么出息呢。”
正说着,枚竹红着脸推门进来,怯怯地叫了我一声:“郁镇长,回来了。”
浴后的枚竹天生丽质,一头秀还滴答着水珠,她穿着一套棉质睡衣,却掩饰不住玲珑的身材,脚下一双拖鞋,白皙的脚脖子裸露在外面,让人禁不住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