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至表舅沉吟了一下说:“也不是不行。只是小风现在还是一个镇长,突然跳到市里投资发展集团,做你办公室主任,是不是有些太激了些?小风是去年才提的副处级,到你办公室就是正处级,不好说话吧?”
“有什么不好说的?”宛如舅妈沉下脸来说:“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还有,我得再问你要个人。”
“谁?”表舅一头雾水。
“小梅。”宛如舅妈浅浅地笑:“与其安排去社区,不如还跟着我。总比在社区强。”
站在一边的小梅姐激动得满面通红,她的心跳绝对跟我一样,都急着要从口腔里跳出来。
“你呀...........。”何书记欲言又止。
“舍不得?”宛如舅妈咄咄逼人。
“你也是个老干部了,明白组织程序的。这事,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么?”何书记摇了摇有些白发的头,叹道:“你呀,我觉得有点小孩子的味道呢。”
“我不管了哦。”宛如舅妈几乎是撒着娇说。
这样的场景,在认识宛如舅妈后从来没见过。她一直是个非常端庄矜持的女人,她的素养我曾经拿来与我身边的几个女人作了一个比较,除了一个陈萌,还没有一个女人具有她那种与生俱来的气质。
她大概沉浸在儿子要回来的兴奋里,在我们面前,再也不顾矜持了,神态与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没丝毫的差别。
“小风,家潇回来要去省里工作。这次他回来,还是省里邀请他的。你们那里出土的文物,居然让家潇出了名。”宛如舅妈像有说不完的话,一个接一个地给说着让人心动的消息。
何书记倒是很沉着,他朝我招招手说:“小风,你跟我去书房,我有话跟你说。”
我看了舅妈一眼,她挥挥手说:“去吧!你们爷俩,还有我听不得的话么?
324 又是一场好梦破碎
何家潇要回国,这个消息对于何书记来说,不见得是好消息。
我一脚跨进何书记的书房,就看到满面愁容的他。他是一个市委副书记,又是行伍出身,不苟言笑是本性。我已经习惯何书记的庄重,但这次他的庄重里,流露出来的愁容让我也心情沉重起来。
“小风,都处理好了吧?”何书记问我,自己在一张皮转椅上坐下,指着对面的一张椅子,示意我坐。
我支支吾吾,我当然明白何书记所指。他是在问我,雪莱的事处理得如何了!
我的表舅啊!,如果我告诉你,雪莱的事根本就不是一件事,而是陈书记家姑娘的肚子里,怀着你的孙子,你会如何的奔溃呢?
我还想说,这个怀着你孙子的女孩,马上就要成为别人家的媳妇了,而你未出生的孙子,将会叫别人“爷爷”,而你,却一无所知,你又会有何感想?
理智告诉我,这些都不能说!我必须要把这些话埋在心底,让他慢慢的腐烂,让他化成一股尘土,随风飞扬。
“说嘛!”何书记见我支支吾吾,显然不高兴,不怒而威地提点我:“是什么就是什么,直接说,不要有心理负担。”
我只好说:“舅,事情都处理好了。只是有件事,我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什么事?”何书记一听处理好了,似乎压在胸口的一块石头被挪开了,他感觉轻松地悄悄舒了口气,在听完我的话后,眉头随即又拢了起来。
“哪个女孩子她有个要求,唯一的一个要求。”我竖起一根指头,强调着。
“什么要求?能答应吗?钱不够?”何书记摊开面前的书,头也没抬地问我。
“她想进入干部队伍!”我下了很大的决心,把这句话吐出来。说完后我感觉轻松了,脑子里突然跳出雪莱的影子,心里居然有点激动。
“乱弹琴!”何书记骂了一句,合上书本说:“你答应了?”
我摇摇头,无奈地说:“我拿什么去答应她。”
他唔了一声,不看我,问道:“多给点钱不行?”
“不行!她一分钱也不要。”我说,从随身的包里掏出存折,端端正正地摆在他面前,双手垂在两边,等待他的吩咐。
何书记瞄了一眼存折,看也没看就一把扫到地上,语气严厉地说:“小风,你刚才还说处理好了!这也算处理好了?”
我大气也不敢出,感觉背上冒出来一层冷汗。何书记信任我,才让我去处理这桩破事,而我给他带来的,却是更加棘手的难题。
“给我一支烟。”何书记朝我伸出手来。
他本来不抽烟!
我递给他一支烟,他接过去,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拒绝我点火。把烟放在手掌心里,折断,再揉成一团,张开手,烟丝就一丝一丝地从掌心里飘落下来,落在他面前的书本上,散落成一团乱麻,恰如他的心情一般。
“家潇要回来你知道。人不在,什么话都好说,人在家,不处理好,社会影响太大。”何书记慢慢地说,眉头越皱越紧。
“其实,我想啊,雪莱她说过,只要是干部,她是不分地方和岗位的。我想了想,她无非就是要个身份。”我说,仿佛是在给何书记出主意:“现在的乡镇干部,进一个人还是有机会的。”
何书记摇了摇头,表示这个主意行不通。
“要不,让她去小姨的公司吧。她作为市里委托的干部,在高速公路指挥部里随便谋个差事,以后再慢慢转正,也不是不可以。”我再出一个馊主意,没想到何书记眼前一亮,拍了一下书桌站起身,刚想开口,又颓然坐下去,喃喃道:“高速公路指挥部这块工作,不归我管啊。”
“是黄山部长的爱人,公路局陈副局长担任指挥长呢。”我提醒他说,就差点脱口而出她是黄微微的妈妈了。而黄微微,现在已经是我正式的女朋友。
“老黄这人,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啊!”何书记重重叹了口气。
“要不,我去说?”我说,故作轻松地笑,再递根烟给他,让他揉碎,飘飘扬扬地撒。
“也好!”何书记想了想,起身走到我身边,亲切地拍着我的肩膀,嘱咐我说:“在家潇回来之前,一定要安抚好她。”
我认真地点头,回报给他一个放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