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欣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谷鸽跟信了邪教似的。
谷欣存心揶揄道:“老阮,你自己吃得多,也要让谷鸽多吃点。”
老阮说:“她的观念……”
“哪个促狭鬼教她这样的?”谷欣愤怒了。
谁叫他欺负我的姐姐?我羞辱他,他要付出代价!
妈妈走下台阶,暗暗地踩了踩谷欣的羊皮拖鞋。
谷鸽不响。
谷欣缓和了语气,柔声对谷鸽说:“你哪里吃得消?”
谷鸽姗姗地答道:“没啥。”
正午绚丽的阳光下,细心的谷欣却见谷鸽眼角皱纹的尾梢晶莹地闪亮了一下,她抬起头来,蓝色的天空澄明清澈,时值腊月,哪有太阳雨的征兆啊?莫非,谷鸽的眼角湿了?是我惹她伤心了?还是她为她自己挂起了泪珠?
谷欣正呆在那里,忽听得几声男人才发出的咳嗽声,在她的眼前,谷鸽忙伸出一只粗糙,瘦弱,鸡脚爪一般的手,抄到老阮的背后,像拍婴儿那样轻轻地拍着。老阮回转头来,冲着谷鸽睥睨一笑。谷鸽回到汽车后备厢,拿出一瓶水,旋开盖子,看着满满一瓶水,犹豫了一下,欲倾倒进脚下的矮黄杨树篱,却又舍不得,她打了一个寒噤,仰起脖子,“咕噜噜”半瓶冷水倒进自己的嗓子,谷欣看得呆了。
谷鸽喝完冷水,抬起右手背抹去嘴角的水滴,转身走到开盖的后备厢前,取出一只不锈钢真空暖水瓶,倒出热水来,兑在冷水瓶里,递给老阮喝。
谷欣初始一愣,随即默然了。谷鸽没有做过母亲,把所有的母性赋予老阮了。她眼里看到谷鸽的辛酸,在谷鸽而言,又何尝不是满足和快乐啊!
上车之前,谷鸽和老阮也没有对妈妈和谷欣说声再见。虽然面孔都在笑,这里人都不傻,心里头都懂的。
途安汽车绝尘而去,除了一阵难闻的尾气,什么也没有留下。
谷欣拎着一个轻飘飘的袋子进了门,说就要出去了。
妈妈没有回答,只轻声说:“你苦,我晓得的。只有我晓得。”说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谷欣懂得,妈妈这话,是拿她对比了谷鸽、老阮今天的模样而言的。
谷欣不说话,她的面孔有些发烧。她和妈睡在同一个楼面,两个房间。别墅周围太过寂静了,夜半时刻,谷欣那边哪怕再小心,不弄出声响,再小的动静,妈妈也是知道的。妈妈是过来人,哪里逃得过妈妈的知觉?
见谷欣愣在那里,妈妈说:“钞票已经包好,放在菩萨台上。”
“哦,”谷欣已经忘记。一看,昨天谷欣自己装好的虫草瓶子也在黑檀木的仿法国路易十四时代洛可可风格的雕花桌子上,桌上供着一尊关公塑像。
谷欣开车到了谷拓楼下的车道上,熄了火,等待。
约等了十分钟,谷拓出现在公共花园入口处,他看见了谷欣,慢慢地踱过来,公共花园里,机动车禁入的,从门口到谷欣停车的地方,约二十来步远。待谷拓走近,谷欣摇下副驾驶室玻璃窗,递出一个信封,还有一个中号塑料瓶。谷拓挺精神的,笑着说:“这是虫草,这是板板(铜板)。”谷拓一仰头,甩起额前的一撮长发。他今天心情超好,竟然用儿语来称呼现金。
谷拓有女朋友,用今天给他的钱,他会和女朋友过上一个情人节。
谷欣苦着一张脸,不说一句话。
谷拓说:“谷鸽本来今天来跟我吃新年饭,后来,老阮说跟来,她不方便,也许等过完年,借口上班,才出来一次。”
哦,谷欣知道,碍着老阮的面,谷鸽没办法给谷拓新年红包。谷鸽被老阮管住了。
谷欣说:“老阮也许是谷鸽叫来的。因为一年到头,老阮眼睛里从来没有这个丈母娘。”
谷拓感到气氛不对头,问:“你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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