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副总在台上讲述着目前公司的业绩，沈菲儿专注的看着副总，那个神态，那个气质，说话时偶尔在空中比划的手势在沈菲儿眼中都是那么迷人。在沈菲儿专注的看着副总的时候，也有一道目光在专注的看着沈菲儿，沈菲儿似乎有所察觉，将视线转向那道目光，又是那个神经病沈飞，沈菲儿恶狠狠的瞪了沈飞一眼，沈飞还是那个笑容，还是那种无所谓的态度。
“好，下面我想听听大家对公司有什么想法，畅所欲言，谁先来?”副总结束了自己的演讲，坐回座位上看着大家。所有人陷入一片沉默，这似乎是一种不需要沟通的默契，在这种场合主动发言会被所有人认定为博取领导欢心，且不说你的建议领导采纳的几率极低，你还会因此成为全民公敌，在其他人心目中留下一个想往上爬的坏印象。
“大家不要紧张，随便说，这种类型的会议也召开不少次了，大家应该习惯了吧，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副总在劝说着大家，但是所有人依旧沉默，这种表现会让副总尴尬，但是毕竟是所有人的行为，副总即使想发难也没有明确的对象。但是有一个人不愿意副总面临这种尴尬的局面，所以即使冒着成为全民公敌的危险，她还是选择了发言，这个人当然就是沈菲儿。
“我提个建议吧。”沈菲儿说道。
“好啊，你说。”终于有人打破僵局，副总避免了又用点名的形式来让大家发言，副总将目光投射在沈菲儿的身上，目光中充满温柔的鼓励，沈菲儿的心象被阳光直接照射进来一般的温暖。
“我觉得目前公司的人员结构有些问题，并且相关的任务考核都不明确，所以造成目前人力过剩效率低下的情况。”沈菲儿的话引起一片哗然，人力过剩效率低下这是任何一个公司都有的状况，只是程度不同而已，这是绝大数普通员工共同“努力”的结果，谁不想少干活多拿钱?本来沈菲儿抢先发言已经让众人不满，现在沈菲儿还挑这个问题来说，更是惹来众人敌视的目光，可是沈菲儿不在乎，既然已经选择了做全民公敌，那她就不会只提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她要提的问题就是要引起副总兴趣的问题。
“哦，具体说说。”副总果然很有兴趣。
“就以客服部门来说吧……”沈菲儿在众人敌对的眼光中侃侃而谈，沈菲儿来到公司虽然还不到一年，但是敏锐的观察力以及良苦用心使得她对公司的状况相当了解，加上今天这席话她已经准备了很久，做过详尽的资料收集，所以不仅有语言的描述，还有图表的数据支持，确实直接命中各个部门问题的核心，给予各个部门一个重击。沈菲儿得罪了所有普通员工，却如她所愿赢得了副总的关注，副总对于沈菲儿的汇报听的非常仔细，还不时的点头给予肯定，这对于沈菲儿来说就已经足够，其他人怎么看待自己沈菲儿根本不在乎。
“那你认为应该怎么办?”副总在听完沈菲儿的汇报后问道。
“我觉得应该让公司的人力部门，对公司进行一次全面的人力评估，根据评估的标准，对各个职位进行重新的安排。”人力资源管理是沈菲儿这两年都在学习的课程，并且在一个月前通过了国家人力资源师的考试，拿到了国家认可的证书。
“噢，那你去把公司人力资源部的经理叫来。”副总回头对自己的秘书说道。这一点沈菲儿也已经计算清楚，公司的人力资源部经理跟随总裁正在外地出差，而部门其他的职员没有胜任这项工作的人选，沈菲儿会等待副总了解状况，再找机会向副总推荐自己。
“等一下，我也有话想说。”副总秘书刚站起身，一个声音传来阻止了她的行为。所有人将目光投向声音的来处，说话的人正是沈飞。
“你有话要说，那请说。”沈飞其实不过是一个今天才进公司的员工，对公司根本不了解，更谈不上对公司有什么想法，但是副总还是很有风度的让沈飞发言。
“我觉得目前这么做不是很合适。”沈飞说道。
“为什么?”
“虽然我今天才来公司，但是在应聘之前，对于公司还是有一定了解，公司在这几年的发展迅速，成为全国同类型公司成长最快速的企业，尤其最近一年公司的业绩增长超出同类型公司平均增长的3倍之多，已经成为国内该行业第二大的公司，这一切都说明公司的运作在正常成熟的轨道上运行，当然这位小姐说的问题还是存在，只是我觉得没有这位小姐说的这么严重，有些东西经过数据处理后看上去挺可怕，可是实际上并没有到这么严重的阶段，如果公司目前进行全面的人力考核，重新定岗，会对公司内部造成很大的压力，让员工不能集中精力在工作上，并且还有可能衍生出很多无法预计的后果，所以我觉得不需要大动干戈的进行什么全面考核，只需要召集各个部门的主管加强管理就可以了。”沈飞的一席话不仅说的副总频频点头，更是获得了所有人的共同响应，这个时候人们不再沉默，积极的站出来支持沈飞的观点，因为这已经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在现今的社会不涉及私人利益的事情无人关注，涉及私人利益的事情会有强烈的反应，在这种局面之下副总只能暂时将计划搁置，容后再议。
沈飞的举动完全破坏了沈菲儿的计划，从他开始发言的那一刻起，沈菲儿就用仇视的目光盯着沈飞，当然沈飞获得了大家的认同，副总也被迫没有接受沈菲儿的建议时，沈菲儿杀了沈飞的心都有了。
沈菲儿今天的行为不仅没有为她迎来接近副总的机会，还惹恼了广大劳动人民，就连她部门的主管对她也格外的不满，因为她在讲述每个部门问题的时候，自己部门的问题说的最多。
“不好意思，公司现在人力过剩，每个人的任务都不满，所以多给你点任务，今天完成，明天一早我就要。”部门主管将一叠资料摔在沈菲儿的桌上离开。沈菲儿明白自己今天又要加班了，恐怕十点之前都未必可以完成。但是没有人同情沈菲儿，更多的是幸灾乐祸，谁叫她想要剥夺大家的福利呢。
“七点多了，你还没走?”沈菲儿连晚餐都没有吃，希望尽快完成这些工作的时候，一个人站在沈菲儿的桌边带着迷人的笑容看着沈菲儿。
“如果你不想受伤，趁现在还来得及从我眼前消失。”虽然沈飞的笑容还是那么迷人，但是在沈菲儿的眼中却是如此的厌恶，如果杀人不用偿命，沈菲儿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沈飞。
“还为今天的事情生气，我那么做其实是为你好，你这样会得罪很多人的，人言可畏，以后你在公司会很麻烦。”
“现在就不麻烦了吗?再说我麻不麻烦用不着你操心，我高兴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
“有性格是好的，可是人做任何事情总要有好处吧，我觉得你也不是一个想借住这种机会向上爬的人，所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菲儿当然不是借助这种机会往上爬，她只是要引起副总的注意，有接近副总的机会，但是这个原因沈菲儿不会告诉沈飞。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我就是想往上爬怎么样，你不要再和我说话了。”被沈飞搅的心神不宁的沈菲儿又打错了文件，气的用力拍着键盘冲沈飞喊道。
“是不是很多工作，没关系，我帮你啊。”
“我……不……要……你……帮，你给我消失。”沈菲儿用尽力气冲着沈飞大喊，沈菲儿真的是被眼前这个人烦死了。
“可是我怎么忍心看着你一个人在公司工作呢。”
“你不要再烦我好不好，我一个人工作又关你什么事，用得着你担心吗。”
“因为我爱你啊，我怎么能看着我爱的人一个人受苦?”沈飞一脸真诚的说道。
沈菲儿真的被沈飞气的说不出话了。
“你不要这么生气嘛，生气伤身，你看我就从来都不生气，你有没有吃晚饭?你要是不想我帮忙，那我帮你去买外卖吧。”
“好，你帮我去买外卖。”沈菲儿现在只想沈飞不要在自己面前晃悠。
“我现在就去，你想吃什么?”
“我要吃XXX的XXX，XXX的XXX，还有……”沈菲儿一口气报了七八样食物种类，而且每一样都要指定的店铺。
“哇，这么多，要跑很多地方呢。”
“那你买不买?”
“买。”
“那不快去?”
终于把最讨厌的沈飞给支走了，沈菲儿指定的那些东西都是平时看美食杂志想去吃却一直没有机会去的地方，散落在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即使自己开车起码也要两个小时，沈飞如果利用其他公共交通工具就更无法预计需要多少时间。沈菲儿打算抓紧时间在沈飞回来之前完成工作离开，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冲沈飞大叫浪费了太多的体力，肚子开始抗议了。
“七点多了，你还没走?”同样的台词，但是这一次出自不同的人口中就可以让沈菲儿有如沐春风的感觉，因为副总站在沈菲儿的桌边，一样带着笑容，副总的笑容没有沈飞那么灿烂，但是在沈菲儿眼中却比沈飞迷人千万倍。
“哦，还有一些工作没完成。”
“我看是有人故意刁难你，给你更多的工作吧。”
“啊?”
“你今天在会议上提的建议很好，不过这么做会得罪很多人，这一点我非常清楚，我之所以暂时不采纳你的建议，也是因为众怒难犯啊。”副总笑着说道。能够被副总这么体贴的理解自己，沈菲儿觉得欣慰。
“所以害得你现在要做这么多工作，我也有责任，我和你一起做吧。”副总从旁边拉了一张椅子过来坐下。副总的举动让沈菲儿意外，现在沈菲儿觉得今天所做的一切都值了，也不那么恨沈飞了，如果不是这个讨厌的家伙，也许现在就没有机会和副总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还是在这样的夜晚，孤男寡女。
能够和副总一起工作，心情自然愉悦，工作效率都提高不少，加上副总的帮助，进度非常迅速。可是刚才就已经抗议的肚子，这个时候越发的不耐烦了，发出了声响。副总听见了声响抬头看着沈菲儿，沈菲儿不好意思的笑笑，真气自己这个时候这么丢脸。
“你还没吃饭吧?”副总问道。
“嗯。”沈菲儿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真对不起，我没注意这件事，害得你饿着了，我去帮你买外卖。”
“啊，不用了，还有一点就做完了。”
“那我们快点完成，我请你吃宵夜，这可不准拒绝，你怎么也要给我一个关心下属的机会。”副总微笑着说道。沈菲儿怎么会拒绝这个邀请?
完成工作，沈菲儿和副总一起步出公司，搭乘电梯离开，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沈飞拎着大包小包的外卖气喘吁吁从楼梯间冲了出来。沈飞看了一眼电梯楼层指示上显示的35摇摇头：“电梯又好了?”
沈飞拎着东西走进公司，走进沈菲儿所在大办公室，边走边说：“饿坏了吧，不好意思，我已经最快速度了。”
沈飞抬头看着沈菲儿的座位，座位已经空无一人，沈飞回头透过落地玻璃门看了一眼电梯不断显示的数字，拎着袋子笑着摇摇头。
沈菲儿抱着绒毛熊靠在床上，回想今天和副总的相处过程，尤其是吃宵夜时候，副总对自己的体贴备至，不自觉地露出笑容。沈菲儿是个精灵聪明的女孩，她明白副总绝对不会仅仅是因为会议上的事情要向自己道歉，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副总对自己的眼光与众不同。就在沈菲儿随着自己的幻想有些眩晕的时候门被打开，沈菲儿妈妈捧着帮沈菲儿洗好叠好的衣服走了进来。其实沈菲儿独立自主的能力很强，这些工作不需要妈妈帮忙，所以这种行为只是按照惯例，是沈菲儿妈妈要来找沈菲儿谈话的借口。
沈菲儿叹了一口气坐直身体，将绒毛熊放到床上，准备接听妈妈的唠叨。意外的沈菲儿妈妈没有说话，放好衣服径直就准备出门。
“妈。”沈菲儿叫了一声。
“怎么了，有事吗?”
“是我想问你有事吗?”
“我有什么事?没事啊。”
“真的没事?”
“你这个孩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平时这个时间总要和我唠叨几句，今天怎么什么都不说了?你不说了我还真有点不习惯了。”
“死丫头，平时说了，你觉得烦，今天不说了，你又不习惯了。”沈菲儿妈妈坐下推了一下沈菲儿的脑袋。
“那你今天为什么不说了?”沈菲儿像不倒翁一样摇晃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靠在妈妈的身上。
“平时说你，是你因为我着急，现在不急了，自然不说了。”
“为什么不着急了，不想我嫁人了?”
“当然想，不过现在我觉得有人比我急了。”
“谁啊，你说我爸?”
“我说的是你。”
“我?”
“你当你妈我老眼昏花啊，今天从一进门就傻笑个不停，就你那嘴角含春的样子，是个人都知道发情了。”
“妈，你怎么说话的啊。”
“怎么说都好，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你有目标了。”
“那你就不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啊?”
“就我女儿的眼光，我给她介绍这么多优秀的都看不上，自己看上的能差的了?”
“妈……”沈菲儿又冲着妈妈撒娇。
“好了，现在轮到你唠叨了，我要不听你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能把你憋死。”
幸福的事情当然要与人分享，不能分享的幸福会变的无趣，沈菲儿第一个想分享的人当然是虽然平时很唠叨，但是其实最爱自己也是自己最爱的母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