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也急的不知道改怎么办才好,他们顾不得自身身体的不适,赶回去筹钱。也许此刻,他们能想到的就是怎么能有更多的钱来救孩子的命。因为这毕竟是一个有钱才能治病,或者治好病的年代。而无论你得什么病,对于医生和医院来说并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首先有钱你才能有资格住院排队治病。
等父母筹钱回来的时候,更确切的诊断书出来了:脑脊髓膜炎。也就是俗称的“流脑”。
3-4天后,孩子的头痛在加剧,频繁而剧烈地呕吐不断,颈项强直,全身抽搐,甚至还出现了昏迷。医生选择的抗生素疗法似乎没有起到相应的作用。
2天后,孩子病情再度恶化,出现颅内高压症状,医生说出现了并发症。
在准备把孩子送上手术台的时候,孩子出现了休克。我的哭喊,医生的抢救,似乎都晚了些,一切都已无力回天,随着呼吸的衰竭,孩子再也没有醒过来。
幸福在此刻的定义是什么?我此刻想要的只不过是能让它和我在一起,陪着我度过下一秒。可是就算是这样的小小乞求,我却无法得到满足。死神还是毫无怜悯的带走了他,而我却还没准备好接受这个事实,也没来得及说声再见。
父母当场昏死在医院的走廊里。我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那一刻,所有的仇恨都化成一堆废墟,孤零零的站立在那里,冷冷的看着我嚎嚎大哭。原本已经干涸的眼泪,在顷刻间滚滚落下,心头背负的所有沉重,所有不愿意面对的事实都被泪水洗刷的干干净净。我哭的声嘶力竭,而那些见惯了死人的护士们冷漠的看着我像个疯子一样,无动衷。
我抚摸着那冰冷的小尸体,看着孩子紧闭的双眼,脑袋一片空白。只那么僵硬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一个我从身体里给予的生命,在来到这个世界才700多天的时候,就消逝了,而在他生活在世界上的这些日子里,他甚至没感受过任何的母爱父爱,在他的世界里也许才刚刚找到妈妈的影子,在他的嘴巴里才刚刚能更自然清晰的叫出“妈妈”的字眼,可是他还来不及再一次依偎在我怀里撒娇,就匆匆的离去了。
或许从他第一次看见我的那种陌生的眼神到学会叫妈妈,从他依偎在外婆的怀里不让我抱的挣扎到黏着我不放,从他紧紧的把脸贴在外公的脸上而不愿意给我一个友好的表情到用小手擦着我的眼泪叫我不哭,我就知道我已经不配做一个母亲,尽管我生下了他,可是我却没去更好的爱他。那种曾经对他的漠视,那种想要保护他的念头,那种在我心里种下一颗希望的种子的情愫,那似乎还有脐带连着的血液和心跳,在他停止呼吸的霎那全部都变成了遗憾,愧疚和悔恨。
仇恨,报复,都在生命结束的那一刻被击的七零八落,躲在漆黑的阴暗角落里不敢喘息。后悔像被打碎的玻璃杯,在地上泛着幽幽的光,被外面世界的阳光照的很刺眼,让你不敢直视。我跌坐在自己毁灭的世界里无声的抽泣。
我抱着孩子没有温度的小身体,走出了医院。也走出了昨天那个阴霾的让我忘记爱的世界。
可是我知道,一切已经来不及,一切不会因为我脚步的停住,就会来个急刹车般的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