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3
那天起家谦就变成了我的专职送饭工,我开始还有些过意不去的,但后来再一想就是那厮一篮球把我砸进的医院以后,我就开始心安理得的享受起来。
可惜好景不长,本来嘛,头破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三天之后就拆了纱布,我又是一生龙活虎的林涵,回到我那美丽可爱的校园继续祸害祖国花骨朵去了。
其实我后来想起这事情来,我一直觉得丫是故意的!真有这么凑巧在我把两支雪糕都放嘴里的那一刹砸过来?你别跟我说这是缘分!
那孙子一定是暗恋我不少时日了,好不容易逮着这样一个机会,就迫不及待的把球往我当时那张还称得算是清秀的脸上砸过来了。
高中的校园生活是很无聊的,我开始到处寻找那个曾经给我送过饭的身影。学校有多大?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让我在饭堂找到了他。那么多打饭的人里面我一眼就看到了他,颀长的身影,认真而年轻的脸庞。
“程家谦!”我很快乐的跳过去拍他肩膀。
带着值日生袖章的家谦回过头,看了我半天,挤出一句:“同学,你就算认识我也不能插队啊!”
“……”我不是要插队!
看着家谦明显陌生的眼神,我气愤之下忘记了我除了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是鼻青脸肿满脸雪糕之外,其他几次都是以粽子头的形象出现的,人家不认识我庐山真面目也无可厚非。
可那个时候被愤怒冲昏了理智的我怒气冲冲的转身就走,一边走心里一边想,早知道就让他赔!赔我的医药费!赔我的精神损失费!赔我的青春损失费让他对我终身负责!
正骂骂咧咧呢,突然后面响起家谦好听的声音,“林涵?”
他终于想起来了!
我很没有骨气的回头,热泪满盈的看着他鸡啄米似的点头:“对对,就是我,就是我。”
家谦笑了笑,说:“哟,林涵,你下了床我还真不认得你了。”
“……”
那个时候不知道是家谦他太纯洁还是我们太猥琐,反正整个饭堂静了三秒,突然的就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狂笑声。
那次的打击对当时那个纯洁无比的我来说不能说小,从此好多年以后我都还会梦见当时的场景:家谦隔着半个饭堂,当着无数同学们的面,淫笑着对我说,哟,林涵,你下了床我还真不认得你了……
在强大的舆论压力与精神肉体双重折磨下,三天之后,学校里大名鼎鼎的小霸王林涵终于宣布沦陷。
那个时候的我们啊……
天花板上仍旧一片漆黑,看不出什么。
二手楼特有的阴暗与潮湿滋生出一股难闻的气味。
我如一个被人弃置的人偶一般,独自躺在黑暗中咧开嘴巴无声的笑,麻木了无生气。
家谦
看着那个一溜烟跑掉的身影,他摇摇头,再摇摇头,怎么都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她现在不是应该在美国,那个阳光正好的地方,享受这资本主义社会带来的优越物质生活的吗?
她怎么会回来!什么时候回来的!
家谦愣了愣神,拿起外套就要追出去。
“哎哎哎程行长,你去哪啊!”手被拉住了,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他回头抱歉笑笑,“李老板,真不好意思,刚刚看到一个朋友,我现在去找她。”
“刚刚有人进来过吗?”李老板一双眼睛喝得通红,纳闷的看着他。
家谦一怔,“没有吗?”
“没瞧见啊!”李老板摇头,旁边唱歌唱得正开心的小姐也向他抱歉的摇摇头,嗲声说:“人家也没看见呀!”
“来来来,程行长,”李老板很高兴的满上一杯酒,说:“这次你在美国帮了我大忙,你现在好不容易回国一次,你要我怎么谢你呢!这杯酒你是一定要喝的了,喝……”
看着递过来的酒杯,他想了想,接过来,一饮而尽。
多少次,多少次了?
几年前在美国街头,见到任何一个稍微有些相似的女孩子他都满怀希望地跑上去叫人林涵,这样的笑话已经闹过多少次了?
他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鼻梁,又给自己斟上一杯酒。
冰凉的液体有镇静的作用。
坐了半晌,他还是忍不住,借口打电话,走出包厢。
走廊上不出所料的空荡荡,一个人影也没有。两只高跟鞋胡乱散落在地上,孤零零的像是被人弃置不理。
一如他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