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想死你了!”肖暖抱住母亲，在她怀里撒娇。
“妈妈，我爸爸呢，我带你们女婿回来啦!”肖暖没有忘记身后还站着人，走到秦正南身边，按住他的肩膀，“妈，他是正南，我们俩刚度蜜月回来。这是我两个同事，季妍，姚准。”
“阿姨好!”季妍和姚准齐齐打招呼。
“你们好!”周玉是退休老师，不管见到谁，都是一副慈祥和蔼的样子。
“妈，您好，我叫秦正南。没有经过您的同意就先把暖暖娶了，真是抱歉，这次来是特意向您和岳父大人请罪和表态的。”秦正南控制轮椅上前一步，仰头对周玉礼貌地笑着，伸出了右手。
他这一番话，让肖暖不由地有点怔忡。
瞧瞧，到底姜还是老大辣，他居然可以把这种哄人的场面话说得这么逼真......还是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暖暖”这个词。
“都是一家人了，还说得这么客气做什么。暖暖常常夸你的好，我自然是相信她的。快进屋吧，我去给你爸打电话，他去药房抓药了。”周玉一番客套，把几个人请进了屋。
姚准和季妍没有逗留，放下手里的礼品就告辞离开。
周玉给秦正南倒了一杯水，找了个借口把肖暖叫到了卧室。
“暖暖，我记得你男朋友叫什么远的，怎么又成什么正南了?还有，你寄给我的照片都挺好的......正南这孩子的腿......”周玉直接开门见山，不免担忧地问肖暖。
“妈，就是他，他有好几个名字呢!我们度蜜月的时候，他的腿不小心摔了一下，医生说要休息几个月，不让他走路。您放心吧，他腿没问题的。”肖暖说得信誓旦旦，但心里却难免愧疚。
从济城到江城读大学那几年开始，但凡是她自己的事，爸爸妈妈都不干涉。一方面是因为他们退休后身体都不太好，妈妈有心脏病和高血压，爸爸常年患有偏头痛，这也是他们不能去江城参加她婚礼的主要原因。
而另一方面，虽然爸爸妈妈都是老师，但思想一点都不腐化，反倒很开放，一直鼓励她自己要做一个有主见自律自重的女孩。所以，他们是放心她的。
可是，自己还是遇人不淑，爱了三年的男人在婚礼前夕被初恋女友掏去了心......这肯定不能对爸爸妈妈说实话，跟秦正南之间的实际婚姻关系更不敢对他们讲。
“那就好!”周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孩子气质那么好，又是你们公司的总裁，他跟你......”
“妈!”肖暖自然明白母亲担心的是什么，笑着打断她，“您放心吧!我跟正南......我俩是真心相爱的，他不是那种肤浅的人，他真的对我很好，不会因为我们家和他们家门不当户不对而看不起我的!”
看到女儿脸上的自信和幸福感，周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放心的笑，抬手心疼又自责地抚摸着肖暖的脸，“暖暖，你的终身大事，爸爸妈妈却没去成，你别怪爸爸妈妈。”
“妈，您的身体这些年来连出租车都不敢坐，怎么敢让您出远门呢!没事，正南说了，这次我们回来多呆几天，陪您和爸爸。”肖暖笑着安慰母亲。
“好!好!你爸知道了肯定会开心，有人陪她下棋了!”周玉一脸的欣慰。
客厅里，秦正南转动轮椅，观察着这套百把平米的老房子。
装修很简单，家具也都是普通的，住的久的缘故，小物件很多，但却都整理得井井有条，家里收拾得干净整洁。
只是，从一进来开始，他就闻到了一股很浓重的中药味。
姚准的调查果然没错，肖暖的父母是常年的药罐子，也难怪女儿结婚这么大的事夫妻俩都不能前往。
秦正南暗自思忖了一句，看到了电视机旁的合影，是他们一家三口的。
轮椅滑过去，拿起相框自己看了起来。
周玉本人和照片没什么差别，瘦弱，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而肖建军，典型的北方爷们，身材魁梧，但面色很不好，缺乏血色。他们中间的女孩，十七八岁的样子，扎着两个长长的马尾，笑的灿烂可爱。
跟现在的肖暖还是有点区别的，那个时候的她，眼睛里都是无忧无虑，而现在的她......
秦正南还没腹诽完，突然那犀利的眸子再次落在手里合照上的三个人脸上，剑眉一点点蹙了起来。
奇怪，肖建军和周玉两口子都是明显的单眼皮，可肖暖却是双眼皮大眼睛......这样仔细看来，果真看不出她的五官到底是像周玉还是肖建军。
似乎，跟谁都不像。
“看什么呢?这么认真!”肖暖突然从身后出现，一把从他手里把相框夺去，“原来是在偷看人家的照片!”
秦正南转过身来，冲她挑了挑眉，“我是想看看我老婆年轻的时候是不是更美!”
周玉从卧室出来，刚好听到这句话，再看了一眼秦正南看着肖暖时那温柔的眸子，忍不住欣慰地笑了笑，转身进了厨房。
肖建军抓药回来，看到肖暖，父女俩又是一番亲昵。比起周玉见到秦正南的不放心和诧异，肖建军倒没那么多想法，和秦正南客套了两句，就摊开了棋局，邀请女婿陪他走两局。
不多会，肖暖便陪着周玉出门去买菜，房间里只剩下了正在对弈的秦正南和肖建军。
“现在的年轻人，会下棋的太少了，正南，你功底不错啊!”肖建军丝毫不掩饰对女婿的赞赏。
“小时候经常陪我父亲下，跟他老人家学了几招。这些年工作忙也没机会摸象棋，我可要抓好这两天跟您学技术的好机会!”秦正南笑道。
两个人一边下棋，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期间，秦正南手机的短信铃音响了几次，他却没有去看。
直到肖建军去了洗手间，他才翻开了手机。
都是姚准发来的短信。
“南哥，我和季妍问了很多邻居，都一口咬定肖暖是肖老师和周老师的亲生女儿。”
“终于有个老人家说他也不太清楚，因为当年他们一家三口来这里的时候，肖暖已经很大了，并非出生在这里。”
“还有人说肖老师和周老师吃药吃了二十多年了。”
秦正南放下手机，俊脸上浮起越来越重的犹疑，忍不住又转身看了一眼电视机旁的合影，眸光微微波动了一下，意味不明。
肖暖和周玉买菜回来之后，肖建军舍不得让女儿帮忙做饭，就让她陪着秦正南，她就把秦正南推到了自己卧室门口，“让你免费参观参观我的闺房!”
“免费参观不够，还得免费住宿才行!”秦正南冲她坏坏地勾了勾唇，自己控制轮椅推开门，走了进来。
肖暖的卧室不大，不足二十平米的房间里设施也极其简单，但也同样被收拾得异常整洁。一看那平整干净的床单，就知道即使她不在家，父母也会经常进来打扫卫生。
秦正南煞有其事地转了一圈，最后把视线落在了她床头柜上的照片上。
这张照片应该是近几年的，跟现在的她没什么变化。
秦正南的轮椅靠近床头柜，抬手拿起照片，笑着对她说，“你的成长相册呢?我想看看我老婆是怎么从丑小鸭蜕变成现在美丽端庄的秦太太的。”
“你才是丑小鸭呢!私密照片，不给你看!”肖暖佯装不高兴地撇撇嘴。
“好好好!我老婆怎么会是丑小鸭呢，天生丽质，小时候肯定已经是标准的美人坯子了!”秦正南抬手趁她不备拉住她手腕，直接将她拉进怀里，坐到了他腿上，双臂牢牢将她圈住，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边，“是不是?”
耳际边传来的酥麻感，立刻让她感觉到像全身过电一般，蹭的从他腿上站了起来，转过来退后两步，面红耳赤地低下头，“在我家呢，不用演戏给我爸妈看，反倒会让他们觉得我变坏了。”
“夫妻间亲热一下也叫变坏?”秦正南蹙眉，不悦地问。
“是的，坏死了!你自己在这看吧，我去厨房帮忙。”肖暖耳根发烫，快速打开抽屉拿出了一本相册塞进他怀里，转身跑开，着急得连门都没关。
秦正南看着她的背影，眸子里闪过一抹狡黠，低头打开了手里的相册。
果然是她的个人相册集，从小时候到现在。
照片不是很多，秦正南粗略地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不由地皱起了眉，又翻了一遍，缓缓将相册放下来。
按照常人的习惯，个人相册里，应该是从出生开始就有的照片……可是她的不是，第一页几张照片是整本相册里年龄最小的，从个头和面向看，应该只有四五岁的光景。从这之后，随着她一点点长大，每个时期的照片都有几张。
唯独没有出生到三四岁之间的照片。
是真的没有，还是只是没有在这个相册里?
他不得而知。
秦正南把第一页里肖暖最小年龄的一张照片拿出来，凑近眼睛仔细端详，只看到照片上的女孩那灵动的大黑眸闪着机灵的光芒。
似乎很熟悉的眼神，但是……好像也不一样。
跟他模糊记忆里那个小女孩的眸子很像，但又不像，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秦正南放下相册，闭上眼深深思虑了一番，拿出手机给姚准发了一条短信过去：“想办法尽快为肖暖和她父母分别做一个亲子鉴定，不能让他们发现。”
姚准很快回复过来：“没问题!”
女婿第一次上门，肖建军两口子做了满满一桌的当地特色菜。
“爸妈，辛苦你们了!我好久没吃到父母做的菜了，味道非常好，谢谢你们!”
秦正南端起酒杯说这话的时候，肖暖瞧着他脸上的真诚，微微一怔，心里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除了上次在海边问他腿是怎么受伤的时候，他提到过一次他的母亲。这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们之间从未谈到过秦正南的父母。肖暖只记得在安家的时候，安向涛当时问了秦正南一句什么，他说过一句他父母都在国外。
也难怪他好久没吃到父母做的菜了……不过，他没嫌弃她这个太过普通的家庭已经让她很意外了，居然还喜欢爸爸妈妈做的菜。
他当然不会嫌弃了，她又不是他真正的老婆!肖暖转念一想，自嘲地挑了挑眉。
秦正南陪肖建军喝了几杯白酒，放下酒杯，笑着看向周玉，“妈，我刚看暖暖的相册，怎么没见她小时候的照片呢?”
“暖暖小时候……”
酒喝得有点兴奋的肖建军正要回答，被旁边的周玉在桌下使劲踩了一下脚，她促狭地笑了笑，看了一眼肖暖，对秦正南说，“我们在暖暖四岁多的时候搬过两次家，不小心把她四岁以前的照片都弄丢了。”
“怎么，你是不是还想看我光屁股的照片啊!嘿嘿，幸亏丢了!”肖暖冲他嘿嘿笑了笑。
“原来是这样。”秦正南了然地点点头，抬手揽住肖暖的肩膀，宠溺地看了她一眼，温和地对岳父母笑道，“我是想给把暖暖小时候到现在的照片都翻拍一次，跟我的照片一起，装进我们俩共同的相册里。没有看到她小时候的，有点遗憾。”
“原来是这样，我们也很遗憾。”周玉脸上明显轻松了一点。
“我们家暖暖小时候长得跟我像，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后来女大十八变，越来越好看，就跟我不太像了!”肖建军呵呵笑道，端起了酒杯，“来，正南，我们爷俩喝酒。”
“好!”秦正南没有再把照片的话题继续下去，端起了酒杯。
午饭后，肖暖帮母亲刚洗完碗筷，季妍找上了门来。
“暖暖，我想做个头发，你们这里我不太熟悉，你能不能带我去一个好一点的美发沙龙?”季妍一进门，就难得笑着拉住了肖暖的手，第一次亲昵地称呼她“暖暖”，而不是“太太”。
这让肖暖顿时就感到心里暖融融的，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好啊!我带你去!”
“老婆，你都多久没回家了，别把季妍给带得迷路了!还是辛苦一下妈，让她带着你们俩去吧，你顺便也换个发型!”秦正南及时出声，说得极其自然。
“切!我闭着眼睛也能在济城跑三圈好啵!小看我!”肖暖不服气地冲他撇撇嘴，又抬手捻着自己扎起来的马尾，不确定地问他，“我应该换个发型?”
“这个可以有!”秦正南点点头。
“我也觉得!换个发型，从新开始嘛!”肖暖的眉宇间立刻黯淡了下来。
秦正南微微拧了拧眉，她这句话，是一语双关吧?
“那个，阿姨!您也跟我们一起去吧!我第一次来济城，您带我逛逛街，吃吃你们济城的小吃什么的，好不好?”季妍走到周玉面前，热络地抓住她的胳膊，脸上那客气的笑，让人不忍拒绝，“还有，我觉得您也应该换个发型了，您看起来这么年轻，可是这发型太老气了!跟我们一起去吧!”
周玉一开始推辞了几句，后来在肖暖的怂恿下，终于答应陪着俩姑娘一起出门了。
三个女人离开之后，肖建军又摆出棋盘，招呼秦正南，“来，正南，陪爸再来对几局。”
“好的，爸。”
几局对弈之后，肖建军探究地看向秦正南，“正南啊，你是心不在焉呢，还是故意让着爸?刚才连赢我三局，这会又连输我三局。”
“哪有，是爸的水平高。”秦正南谦虚地笑了笑，眸子里却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促狭。
“那我们就喝茶去，不下了，老输没意思，老赢也没劲!”肖建军收起棋盘，站起身去泡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