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夏天,我找着借口往福利院跑,好在距家近,福利院里又有年岁很大的樟树可以乘凉,为了不让人怀疑我,我想着法子买了一个吊床,下午太阳不大了,就拿本书揣着吊床急急跑到福利院的院子里,结好吊床,人就睡在网兜里晃悠晃悠歇凉。弟弟还老说我农民,家里有空调不用,偏偏到大树下跟一班老人去乘凉。那会不知道妈妈是不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但是我想那会她应该还不知道,每当弟弟嗤笑我的时候,妈妈就维护我回应弟弟,自然风多舒服啊,你晓得什么。
为了更安全,不给院子里的保育员们和周围街坊以怀疑的把柄,我费着心思跟那个接我爸爸电话使派多多帮我拎箱子的本家王姨套近乎,人王姨大概难得遇见有成年年轻女孩拍她马屁,再加上我经常从家里带高级水果过来,她可把我给喜欢坏了,呵呵,她哪里晓得我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呢?
多多因为智力的问题,没出过远门,也没什么见识,看到我从家里带过来的那些他就从没见过的热带水果,那种惊喜和迷惑,配合着他这是什么那是什么的问题,让我做女孩子的那种虚荣心撑得满满实实,他高兴着,我没吃那些水果都觉得心中格外舒坦。为了掩人耳目,我不得不每次捎水果过来都装上满满一兜,好给那些福利院里生活的小孩子们都分到。恩,插一句题外话吧,我爸爸任着一个比较高的职位,所以家里经常有人送这些我们其实都不太爱吃的东西。
呵呵,那会我十八,却已深晓世故,也深得毛主席思想的精髓,知道如何从农村包围城市。那会的多多20出头,算21吧,政府无法将他和那些在福利院一起长大的伙伴一样安置到社会上去,因为没有哪个单位工厂愿意接纳他。据说他18那年,政府安置他们那一批到环卫部门和景区做卫生保洁工作的时候,多多在景区就和游客大干了一场,结果景区给人赔了几千的医药费,没办法,福利院又把他接了回来,让他在院子里帮着干活,至少有碗饭吃不饿着。此后别人尽管看上他的劳动力,却也不敢接受一个随时可能给人添乱的棒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