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我俩都停下来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一个棕色头发的外国女生走过来和我们打招呼,拿着手里的单反给我们看,画面里,是我和肖丛互相对视的样子。
若不是这个外国女生,我都没有意识到,肖丛的英语已经能说的这么好。
记得当初,他的英语我还曾帮着辅导。
那个女生是个驴友,经常拿着单反记录她走过的风景,她留下了自己的Facebook,说会上传到网上,争取我们的意见。
当然,我们没有意见。
看完冰灯,我们在附近宾馆定了房间。
小时候,我和肖丛常常在我家玩到很晚,然后一起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睡梦中他踹过我的腰,我蹬过他的脸,可这一个晚上,我们都好像长大了懂事了,安安静静的将自己的身体摆成最正确笔直的姿态,听着对方在黑夜里莫名放大的呼吸声。
我睁着眼睛,看一片漆黑的天花板,我说:你明天就回去吧。
他恩了一声。
我说: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他说:因为你说你想我。
我说:我相信。
他说:那我能跟你告别吗。
我说:能。
然后另一半的床陷下去,他翻身抱住我,将我的头抵在他的胸腔,手掌覆在我的头顶。
我说:姐姐被你憋得喘不过气来了。
他说:我有分寸,憋不死你。
我们都不再说话,过了好久,我渐渐有了睡意,他在我头顶叫我,声音的震动顺着喉结传至胸腔,最后是我的耳膜。
他说:何好。
我:恩。
他说:因为我想你。
从懂事到二十几岁的最好年华,我所有的平凡和浪漫,感动和伤心,眼泪和欢笑都是肖丛给的。他混合着琐碎的时光融到我的生命里,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
此后,也再没有哪个人能像这个男孩一样,用一个13秒的电话证明想念,再用二十几个小时的不眠不休跨过大洋彼岸来见我。
第二天肖丛飞机刚刚起飞的一个多小时左右,我在从飞机场返回到学校的车上接到了肖丛母亲的电话。
她说:何好是吧。
我说:我是,阿姨。
她说:肖丛是不是回国找你去了。
我顿了下,实话实说:是,但是他现在已经上飞机回去了。
她说:我不知道你和他说什么了,让他大老远跑回去找你,但是我觉得你应该知道肖丛以后发展会很好,他聪明上进,我也会推波助澜的帮他,你懂吗?
我说:懂。
她说:我和他爸辛苦打拼大半辈子,为的就是他,也希望他将来能找个门当户对,而且能帮助他的女孩。而不是在他学业为重的时候把他从学校里拉出去约会的人,懂吗?
我说:阿姨,你误会了。
她说:你也别解释了,我听说了,你俩从小关系好,也难免出现感情,但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以后成家立业了,再想想那就是小孩子玩家家酒。
我说:阿姨,你放心,我俩从来也就没在一起过,而且我现在有男朋友了,过得也挺好的,我也祝福你能给你儿子找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贤妻良母。阿姨,我还有事,就先不说了,再见。
我挂了电话,眼泪刷的流下来,在二十岁的青春里,我们没钱没阅历,穷的只剩自尊,所以为了维护那点自尊,我们可以抛弃所有。
在后视镜里,看到四十多岁的司机师傅一脸过来人的样子看着我。
他说:小姑娘,我年轻的时候有个女朋友,我特别喜欢她,她也特别喜欢我,但是她妈就不喜欢我,但是我不怕,我觉得喜欢就是两个人的事,我又不娶她妈。
我说:后来呢。
他说:分了。
我说:为啥。
他说:因为她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