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顿在那里,我趴在玻璃上拍打着玻璃,问她为什么。
我不知道她能不能听到,可是我不想让她走。
我趴在玻璃上,看着她慢慢转身,走了过来。
她朝我笑了笑,可是笑容却是那么的让我心酸。
我指了指门,喊着让她打开门,谈一谈。
可是她看着我却摇了摇头。
我忧虑极了,望着何雨露,何雨露伸出一只手,伏在玻璃上,透着玻璃看着我。
我不知道何雨露为什么这么做,我苦笑着,对着玻璃喊为什么?
何雨露咬了咬嘴唇,伸出手指在玻璃上画着什么。
她的手有点颤抖,在画着什么我看不到,玻璃上也没痕迹。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她,摇了摇头。
我盯着她的脸庞,两行清泪从她的腮旁滑落,毫无声息,我却听到一声心碎的声音。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就已经捂着嘴跑开了。
我用力的拍打着玻璃,喊着她。
何雨露在电梯前停了一下,我用祈求的声音问她,为什么,为什么。
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的心乱了,凉了,痛了。
可是何雨露仅仅是顿了一下身影,没有转头,就径直的跑进了电梯。
我眼睁睁的看着慢慢闭上的电梯,泪水早已忍不住,打湿了衣服。
当我看到何雨露的身影消失在昏暗的楼道中,我却再也忍不住潸然泪下,我张大了嘴,想哭出来,可是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悲痛的心已淹没了一切。
我原以为何雨露既然会下来看看我,会关心我,会和我解释。
哪怕她有事情耽搁,也一定会向我解释的,我有种感觉,何雨露她一定会在乎我。
可是,当她隔着玻璃,离我远去的时候,我才知道我们之间的隔阂是那么的远,而何雨露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我们之间的一切都换不来她的一句问候和关心。
可是,现实是何雨露连一次对面谈谈的机会都没有给我。
我的信心又一次被无情的撕碎,被践踏,被蹂躏,它体无完肤,哪怕躲到角落里都不行。
这简单的一个门却像是我们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
当见面都已成了奢侈,那剩下的,恐怕也只有空想了。
我软了下来,瘫倒在地上,我面前又闪现出林镇海的影子。
我心中痛恨无比,恨我自己,难道自己连林镇海这样的人都比不上吗?
在世界上有无数个林镇海这样的人,虽然他没做过犯法的事,可是这种人却是令所有人都厌恶憎恨的人,就算所有人都对他嗤之以鼻,但是他的生活却是那么的如鱼得水,比我好了不止十倍。
我有点想不通,难道这就是生活?
我摸摸兜,烟已经抽完了。
我只能呆呆的坐着,坐了多久我已经分不清了,只知道夜很静,静的可怕。
我突然迷茫起来,自己到底在为什么而执着追求。
梦想?爱情?亲情?友情......
梦想已经离我远去了,那是我曾经追求的东西,那也只是曾经了。爱情我要怎么抓的住,我现在对他趋之若鹜,唯一不变的也许就是亲情和友情了。
风吹过我的酥骨,我打了个寒颤,罢了罢了...
也许我能做的就是放手,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也许只有我放手了,将死之人又怎么能有爱情呢?也许只有放手,何雨露才能幸福吧。
又或者何雨露根本没有在乎过我,只是我一个人的YY。
我站了起来,突然很平静,这个夜很深沉,风停了,周围悄无声息,我站了起来,渐渐远去,走出小区大门。
我攥紧了拳头,一直默念不要回头,不要回头。
不回头,也许就可以舍弃了吧?
当我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小区大门的时候,我慌乱的钻进路旁的出租车内。
原来我是那么的想要逃避,逃避自己,逃避现实。
有的时候,就算想要逃跑也是身不由己啊!
我望着车里,想这是怎么了,可是我却发现车里没人,我苦笑着,原来没有司机,只是我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等了一会儿,我只有沮丧的下了车。
好像老天已经把我列入了黑名单,做什么都不如意,做什么我都是那么的倒霉。
当我打开车门的时候,不经意间望向这漆黑的夜空。
夜那么深沉,所有的人都已安睡,此刻,只有高处一个窗口还亮着灯,而何雨露家就住在那栋楼里。
那是那么的耀眼,我一眼就被吸引了,我细望,窗口有个人影,我看不真切,但是我看得出来,她一直趴在那里,一动不动,望着这下方。
我心里想那个人是何雨露吗?
我又摇了摇头,如果何雨露真这么关心我,我和何雨露之间又怎么会让我如此心塞呢?连一句话都不肯说呢?
我幻想着趴在窗台的那个人是何雨露,她在对我笑,我默默幻想着。
“嘿!是打车吗?”突然有个人走到车旁厉声喊道。
我一看是个穿黄色小马甲的大叔,应该是司机,我连忙点了点头,然后上了车。
我和司机说到H市中心医院,龙哥还在那里等着我,而宁美萱已经有张智照顾了,用不着担心了。
车子启动,我抬起头又望向那个窗口,可是,高空中已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了,夜很深了。
我的心一阵失落,在我内心即使知道那人不可能是何雨露,但是内心还是寄托着一丝希望,又或者是安慰自己,好让自己有一丝欣慰,可是当欺骗自己都不能的时候,剩下的也许只有痛和失落了。
车行进,在无尽的黑暗中穿梭。
司机递给我一根烟,我接过烟,却没有抽。
H市医院外,当司机走后,我就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虽然还有昏黄的路灯在为我指引方向。
如此喧闹的医院此刻也冷清了下来,除了亮着的灯,还有一丝温暖。
我抓着手中的烟,用力把它掐断,也许,我该戒烟了。
烟如果可以抵挡寂寞和忧愁,我估计我一秒钟都离不了烟了。
可是我知道,它不能。
现实已经这样了,我已经这么落寞了,我既然欺骗不了自己,又何苦在把这一切寄托在烟上呢?
烟只会蒙蔽我的双眼,让我认为自己不寂寞,可是我越抽越寂寞。每次抽烟时,我总是最痛苦的时候,我想,也许自己真的要好好面对这一切了,面对这个懦弱的自己,战胜它!
我深吸一口气,走向医院。
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我缓慢沉重的脚步声,还有不心安的心跳声。
走到病房外,我顿了一下,揉了揉脸,让自己自在一点。
我笑了笑,保持这个笑容,走进了病房。
龙哥趴在那个病床上睡着了。
我又想起来今天早上,我醒来时他们的样子,我又怎么看不出来龙哥一夜没睡呢?若不是一夜没睡,一向炯炯有神的龙哥又怎么毫无精神,双目无光呢?
可是,面对最好的兄弟,我却不能说,也许放在心里,彼此都会好受一点。
宁美萱早就知道我的病了。
也许龙哥和张智他们也都已经知道了,只不过他们还不想说,也不忍心说,龙哥那满脸抽搐的表情,我又怎么不知道不理解那是心痛呢?
同是兄弟,谁会希望自己最好的兄弟出事呢?
也许上天是公平的,留给我的是那些不变的兄弟情义,可是我却一直让这些兄弟心痛。
我哽咽了一下,笑了笑,擦了擦眼泪,罢了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不然我只会越想越痛,迷失了自己。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拍了拍龙哥。
龙哥揉了揉惺惺松松的眼睛,看了看我,然后习惯性的伸出拳头想要敲我,这是我们兄弟的见面礼,我和张智见面都这样。
我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可是当龙哥举起拳头的时候,瞬间顿住了,愣在了半空中。
龙哥立马站了起来,收回了拳头。
我的笑容瞬间凝固了,龙哥看向我的眼神,透着深深的歉意。
我当时还有点疑惑,龙哥为什么会这么见外,之后我便明白了,龙哥是害怕弄伤了这个病人兄弟啊。
想到一个大大咧咧,平时五大三粗的大男人这么小心柔气的对我,我的心一阵撕裂的痛。
我笑了笑,心里却告诉自己,不要哭!
我伸出拳头,带着虚假的笑容,对着龙哥的胸膛敲了敲,用哽咽的声音问道:“龙哥这么晚了怎么还这么辛苦,惦记着兄弟?你也是有家室的人了!”
我半开玩笑的说。
龙哥却板着脸,抓住了我的拳头,盯着我面无表情说:“你是不是知道了?”
我突然一惊,心乱了,连忙收回手,问:“什么?知道什么?”
龙哥看着我半天没有说话。
忽然,龙哥拿出一张银行卡,拍着我的肩膀说:“这里有十万块钱,哥没有多少积蓄,但是放心,哥这几天都一直在借,肯定能借到!”
我明白龙哥说的是我的病,刚才的猜想基本我已经能肯定了,龙哥和张智已经知道了我的病。
但是,我想起了龙哥是个有家室的人,十万块钱对于龙哥那可是所有积蓄,而龙哥一家都靠着龙哥自己养着,一年是剩不下什么钱的,还有餐厅需要钱来运转,这十万估计都是龙哥借的。
我差点泪如雨下,但是我努力哽咽着忍着。
我把银行卡推了回去,说道:“龙哥原来说我的病啊,医生说我是身子太虚弱了,休息几天,多吃点好的就行,你这是干嘛?”
“少给我耍嘴皮子,拿着,快!”龙哥板着脸没有多说,只是喝声让我收着。
但是我知道,这我肯定不能要,我已经放弃了自己,我不能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希望,而让最好的兄弟为了我而失去了幸福的家庭。
“兄弟我有钱,多少钱我没有,怎么能还要你破费!”我一边说着,一边拿出那个宁美萱交给我的银行卡,对着半空甩了甩。
“金卡?这有多少钱?”龙哥皱着眉头看着我手中的卡。
“金卡?什么意思?”我疑惑道。
“金卡只有大的企业或者特别有钱的人才能办到的卡,没有几千万资产是办不到的,是身份的象征,你小子行啊!”龙哥突然笑了,看着这卡有些欣慰。
“是吗?”我挠了挠头,更加疑惑了,如果真如龙哥说的,那这张卡确实十分奇怪,按照宁美萱的家庭状况是办不来这卡的。龙哥的见识广,又不像在说假,我想不通。
“你小子肯定傍上大款了,难怪啊?好啦,这下你小子有救了。”龙哥有点激动,抓着我的胳膊。
“那龙哥赶紧把卡收起来吧!”我没想到这样误打误撞的就骗了龙哥。
“好,那我就先收着,以后有用着龙哥的地方,随时开口。”龙哥拍了拍我的肩膀。
“这么晚了,龙哥赶快回去吧,别让嫂子担心。”我说。
“那我明天再来看你。好好养病,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龙哥说。
“放心吧,我没事,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哈哈,快走吧。”我把龙哥推出病房。
寂静的长夜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夜很深了。
身边突然这么寂静起来,我突然很是不自在,以前都是宁美萱陪着我,我才不显得那么孤单,但是真的自己一个人静一静的时候,却是那么的心慌。
我收起凌乱的心,抓紧时间把自己躲到被子里,蒙头大睡。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可是天还没有亮,但是我已经没了睡意。
当我一起床,满脑子又飘起了何雨露的影子,我又坐立不安了,我想不行,我一定要去看看何雨露,哪怕在角落里看一眼也好。
我就连忙走出医院,大街上人们又开始了繁忙的一天,我坐了车向着何雨露家行去。
这么早已经有了公交车,在大城市中来回奔波,它的命运就是承载一个又一个过客。
今天是周一,上班的人已经络绎不绝的出现,打着电话,听着耳机,挎着背包,脸上洋溢的笑容,在生活的压力面前,他们也依旧不屈不挠。
今天我也该去上班了,我看着这来来往往的人群,暗自发笑,自己还能安稳的过着朝九晚五的日子吗?上班对于现在的我又有什么意义呢?曾经的我也是多么厌倦了上班的日子,也总是抱怨生活,可现在连曾经抱怨的那种日子都回不去时,我才明白,什么是最珍贵的。
我已经二十四岁了,也已经浪费了二十四年的时光,以后恐怕再没有光阴可供我虚度。
也是,也是,去上班吧,也算给张哥一个交代,况且我现在还死不了。
我心里这么想着,可我去的方向还是何雨露家,我的行动总是不受我大脑控制。
我是个喜欢孤独的人,知心朋友只有这么几个,奈何见面时间少,而我又没有其他社交,自从失去工作之后,我才发现,我与这个世界和社会,仿佛是脱轨了。
公交车上熙熙攘攘的谈论声还表明着,我还是这个平凡的大众中的一员。
可是,我又和他们不同,我就要离他们远去了。
公交车上喊叫声,吵架声,埋怨声,嘲笑声不绝于耳......
车上渐渐拥挤了,一个人被踩到了脚大吼大叫,踩人的那位原本有些歉意,但是听到对方大骂也不客气骂了起来,越吵越激烈,若不是周围人拉着估计都已经打了起来。
有埋怨上班早的,有埋怨工资低的,有背后说别人坏话的,有低头哈腰的打电话谈客户的,脸上却是憎恨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