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想了一晚上。
我出狱的时候,已经是夏末了,我穿着一件灰色的T恤衫走出来的。而龙明宇比我提前出来。
走出铁门的时候,我感觉我头顶上的太阳很亮,我浑身都轻松。
我爸后妈、亲妈龙明宇还有小露抱着我七个多月的女儿站在门口等着我。
我走到小露面前,我看着我女儿,她在笑,她在张开,虽然她只有两颗小牙齿。她眼睛像小露,鼻子像我。
就在我伸手抱住她的时候,我突然感觉有人在看我,我下意识地回头看去,我看到的是一个背影,是一个默默转身就走的女人背影。
我知道她是小倩。
但我没有去追。
因为小露就在我旁边,我怀里还抱住我的女儿。
回去的时候,我总是有意无意地询问别人小倩的下落,却总得不到答案,我也一直没和她碰面。但我知道,小倩就在C市,她没有离去,我感觉有时她在背后默默地注视着我。
回去后,我找到亲妈,我说辞职,亲妈愣住了,她问我为什么?我说想出去自己找个工作,凭自己的本事挣钱养活家人。亲妈看着我点了点头,她同意了。
然后第二天龙明宇找到了我,他也是问我为什么要辞职,在那里干得不开心,还是听到什么流言蜚语?我说我只想证明我自己而已。龙明宇听着蹲在地上,没说话。
于是,我扶着龙明宇,两个人,他把烟点上了,说,也是,你也挺大的了,都是当爸爸的人了,也是到自己闯荡的时候了,不过,别被人骗得连裤头都没了啊!我无语。然后他说,你想过你的以后吗?我点了点头说说想过,我告诉他过几天我就参加招聘会去,找个公司先实习着,然后慢慢发展,然后好的话,再弄些资金自己单干。龙明宇说,我不是指这个,我说的是你和小倩的事情。我立刻下意识地问你见过小倩?龙明宇点了点头说见过。我问她现在在哪?龙明宇不说,他没告诉我。突然,我觉得有点烦躁。然后,龙明宇和我说的什么,我都听不进去了……
后来,几天后,我去参加招聘会。那个时候,是C市举办的最大的一次招聘会。我没开车,是打的去的,去的时候,推开门一看,天人山人海,不只是C市几所高校的学生,甚至省内的其他几个城市以及邻省、南京一些的毕业生很多也过来了。那场景,我相信参加过的兄弟姐们都不会忘记。每个人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手中那些设计精美的A4纸上。有的简历厚厚的好几页,甚至封面什么的一应俱全,还带人生格言的,有的干脆就简单的一张纸,但是清晰明了,也不错。上下两层的展厅,大大小小的企业N多,刚进去时,我不禁,感叹这么多公司,这么多就业岗位,谁说大学生就业压力大,这不机会也挺多的吗?不过我还不是大学生,还是有案底的人,我心里很忐忑,不敢太奢望。可是越往里走,我的心越凉,像所谓的C市的那些大公司,通用、万华、斗山、富士康之类的,展台前面的人,里三层外三层,挤得头破血流,这些公司的HR人员一个个恨不得和章鱼一样多长几只手,忙的满头大汗,一些小公司,名不见经传的,展台前面几乎门可罗雀,连上去问的都没有。
看着大家那争先恐后、咬牙切齿的样子,我忽然很厌恶,感觉自己好像游离在这些同学之外了。后来,我还是把自己那几份简历投给了几个小公司,因为我也没打算干多久,只不过想先锻炼锻炼,然后当个跳板罢了,毕竟我只是想证明我自己而已。然后,就是面试,等通知。
再然后我竟然被一家小公司录用了,这让我有点始料不及,很高兴。
当天晚上,我和小露请个假,出去玩一趟,小露哄着女儿睡觉,点了点头。
自从有了女儿后,我就变得气管炎了。
不过,女儿很乖,很少哭闹,我感到很幸福。
晚上,为了庆祝我找到工作,我把阿超东子大飞还有龙明宇都喊了出去了,一起去酒吧喝酒,玩闹。
东子说我终于有出息了。
我说当然,以后我自己也要开公司。
东子朝我竖了根大拇指,牛!
事后,有一天我无意中听见录取我那家公司的老总电话,我才知道,原来我亲妈和老总是认识的。
呵呵,我还是个无用的人。
就这样我在那家小公司上班,当老总助理,虽然有些事情不太懂,但也学着点,每天在公司里跑来跑去的帮老总传达一些文件。
虽然每天晚上回家都有点累,但我过得舒心,至少,我赚得是自己劳动的钱。
心安理得的。
况且现在女儿出生了,我要赚点奶粉钱。
中国现在的奶粉质量,我实在不敢相信,我怕里面有三聚氰胺,我怕把我女儿吃成大头娃娃。所以我经常叫龙明宇在外通运德国奶粉过来。
是爱他美的,268元一桶,我付钱。
小露自从生了女儿后,她的口味有点变了,她说她现在非常喜欢喝永和豆浆。
我说上次新闻报出来了,说永和豆浆不是用黄豆现磨的,欺骗读者的。
小露说不管,她就是喜欢喝,而且现在就要喝。
于是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从暖和的被窝里爬起来,穿衣,下楼,去买豆浆。
当时夜间有点冷,我一个人狂奔在路上。
然后又过了几个月后,黑龙男出来了。
我开车去接他的,当他看见我那辆宝马时,有些惊讶,随即赞叹道,哎呦喂,原来是富二代啊,竟然在里面骗我。说着他做手势要揍我,被我笑着躲过去了。
我开车首先带他去洗了澡,洗完澡后,带他去买了件新衣服。然后找了个饭馆吃了顿饭。
吃完饭后,他说无聊要去酒吧玩玩,我说你刚出来就别闹事了。他说他只是去玩玩,放心,不闹事的。于是我俩又在酒吧里疯闹了半夜。
他在舞池里瞎蹭着,和不认识的辣妹跳舞。
而我呢?毕竟是有家室的人了,自然规矩很。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在那喝饮料,我没喝酒,因为我怕晚上回去时,酒气熏到了小露和女儿。
玩够了之后,我给他找了一家宾馆,他睡宾馆,我回家去了。
第二天我和公司请了假,我找黑龙男,要开车带他玩玩。我问他去哪?他说不知道。我又问他最想去哪?黑龙男想了想直接说大学。我听着顿时愣住了,下意识问为什么?
黑龙男说他小学时也算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他也无数次在课本上朗读长大以后要做二十一世纪的栋梁,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可那毕竟是特么的一个课本,我们是祖国的花朵,不假,不过是被用来摧残的花朵!所以他在高中时由于种种原因缀学了,然后一个人来到C市打拼,然后又因为种种原因认识了些不三不四的人,结果纹了身,做了流氓混混。而他现在想去大学看看,看看初中老师经常说得人生象牙塔是什么样子的。认识黑龙男的日子,他没几天是不喝多的,也许有人会说,他自甘堕落不值得同情。
是的,这个现实的社会,让我们有了自甘堕落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