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我敢打虎,那是玩笑。
于颖上任,并没有发威,她办公室清理的一尘不染,周部长那些遗留的字画,不见踪影,窗台上茶几上,倒是多了几盆花,门微微敞开时,总有淡淡的花香,扑面而来,钻入心脾。
于颖不声不响,坐在办公桌上,安静的看书,经常在记录本上,写满密密麻麻的文字。老虎不发威,猴子成大王。迟到早退旷工,都是这些人的家常便饭。好在中心工作,我们走在前头,总裁也不好深管,潇洒的过日子。
周部长走了多少天,我们这些没良心的人,谁都记不清,也没人打电话关心。我倒是经常提起周部长,有时却招来一顿数落。周部长这人,特正直谁想偷奸取巧,发现就没鼻子没脸一顿猛撸。
“周部长,你在哪里?”
“我在深圳,阿欢你们咋样?”
“我们都好,都很想念你。”
“你们干着不顺心,过来跟我干,保证不让你们受气,保证给你们上五险一金,保证让你们快乐。”
我故意把手机打在免提上,让周部长那小钢炮的声音,在办公室里雄壮的飘荡。咋的,你们这些鸟人,不拿我当人看,年底再不解决五险一金,我就猪八戒甩袖子,找周部长到深圳发展。
深圳对我们来说,就是一个充满瑰丽色彩的梦,做梦都想去的天堂。生在北方,长在草原,被圈在这个不大不小没有作为的公司里,好像把一只雄鹰,圈在鸟笼里,再大的志向,也没有舞台。
桃桃、圆圆、兰兰、君君,对我挤眉弄眼,示意我小点声,怕隔墙有耳,怕我被打小报告,不明不白让总裁炒我鱿鱼。
我却放高声,就是让全世界都听见。假如,周部长培训完荣升总经理,我藏在心中期盼已久的愿望,就会离现实更近一步。一个破科员,啥待遇都没有,干活最多,赚钱最少,老婆不待见,孩子都对我有意见。
我就是要鸡蛋碰碌碡,故意寻衅闹事,跟总裁闹翻了,大不了爷卷铺盖走人。
于颖主动请大家吃饭,笑容可恭,却好像一块石头让进深不可测的沟谷,没听到任何动静。我把双腿搭在办公桌上,汗脚散发着难闻的臭味,端起水杯咕咚咕咚专注的喝水。那几个家伙,都在玩斗地主,好像几个木头疙瘩,连点反应都没有。
我放下水杯,脚趾头来回夸张的弯曲几下,脸上应该是挤出一丝坏笑。于颖并没生气,高傲的像个公主,又好像高考监考老师,迈着不大不小的脚步,嘎嘎走了一圈,然后又回到办公室,安静的读书做记录。
我们一起笑了,部长管啥,就是不扯扯你,就是把你悬起来,岂奈我何?
我们并没有洋洋自得到永远,俗话说物极必反,乐极生悲。财务部、生产部、技术部、营销部都在进行绩效考核,都在为调资做基础工作。我们部却死悄悄的,连一丝动静都没有。我们陷入了困境,随着调资日期的临近,我和我们便坠入一种莫名的焦躁,开心的欢笑似乎都远离了我们,一种无形的压力,如同一块巨石,重重的压在我们心头。这时,我们都想起前任的周部长,仗义执言,为弟兄们得与失,敢于抛头露面,与掌管调资大权的老总们,吹胡子瞪眼,实在不行摔茶碗。我们这个于部长,确是死物,在装淑女,在“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苦读圣贤书”,奶奶的耽误我们调资,跟这个骚娘们没完。你急也没用,骂也没用,在人屋檐过,怎能不低头,人家是部长,手里攥着权利,你能奈何人家。
我们一小撮,以前那些阴谋肯定玩不动了,必须跟人家玩阳谋,阳谋怎么玩,如何玩。我们部里这些鸟人,咋一到关键时刻,就他奶奶的掉链子。以前,我们都是斗智高手,如今却黔驴技穷。为涨工资要待遇,我们不得不向于部长这个B娘们委屈求和,因为她挤走了我们可爱的周部长,谁都不愿意扯扯她,我们锤子剪子布,抓阄爬腕子,叽叽喳喳,意见无法统一。
“欢欢,你是帅哥,这事你不去谁去!!”
“我帅吗,在镜子里瞅,咋看咋比妖怪还面目可憎。”
“你别推了,论年龄你最大,论道行你嘴深。你是咱们公司,公认的才子,公认的情种。只有你才能摆平,才能把她玩于你的股掌账上,只有你才能救我们出苦海。”
我不能推了,工资再不涨,老婆都快把我当成嚼冰糖,嚼着吃了。再不涨工资,我的买楼梦,就会变成肥皂泡泡。我思想半天,对于这种自视清高,不可一世的人,必须开门见山,一语中的,不能拐弯,直来直往,要俗到家。
“于部长,咱们公司其他部门都在嚷吵着涨工资调待遇。你是部长,总不能不闻不问吧,让弟兄们三根肠子闲着两根半,饿着肚子跟你闹革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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