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与团支书的校园恋情故事

时间:2016-12-05 10:51:02 

班长与团支书的校园恋情故事

你的头发都被吹乱啊,发顶沾了一根小小的枯树枝,像一个难看的发卡。

1.是他!真的是他!

这一年的夏天来得很早,六月天已是暑热蒸腾,城市像一个巨大的蒸笼,密不透风。

季雅下班时,暑热依然未散,偏巧她那辆代步的小POLO的空调坏了,她钻进车里鼓捣了半天,空调不仅没有动静,还急出一身热汗。

天气预报已经发布了高温橙色预警,她决定赶快去4S店里将空调修好。

正值下班高峰,马路上堵得慌,季雅心里也堵得慌,不过,看到那些穿着雪纺衫骑着小电动却热得汗流浃背的姑娘,还有挤在公交里脸都变形的人们,她的优越感还是油然而生。

小POLO优雅地在车满为患的马路上奔突,终于杀出一条血路,拐上了开往4S店的那条路上。

咦!这样的下班高峰,这样的繁华路段,竟然有如此畅通的路况?

哦还有,这不是传说有一位最帅交警的路段吗?

季雅的小心脏开始有些荡漾了,想快点开到路口,一睹尊荣。

红灯很识相地在季雅快冲到路口时亮起来。她看到了指挥台身穿制服的交警。嗬!最帅交警的名声不是吹的,看那手势,看那背影,可比黄晓明演的那个交警帅多了。制服控的季雅禁不住心跳漏掉几拍,差点就要冲上去要电话号码。

不过……咦!

不对,这英俊的侧脸看上去有点眼熟啊!是……童越?

这不是童越那小子吗?不是当年他们初三四班那个一呼百应的班长吗?那个颇具领导气质的少年,现在居然跑到马路中间来指挥千军万马来了!

心里正疑惑,绿灯亮起来了。季雅一踩油门准备靠近点一看究竟,这时,最帅交警很适时地转过身来,对着季雅这一行车流,做出一个很标准的直行的手势。

是他!真的是他!

“砰!”

季雅的车子追尾了。

2.交警叔叔

交警叔叔不得不从“神坛”上下来处理交通事故。

季雅终于看清了他的庐山真面目,风吹日晒,满面尘灰烟土色。

可这当年的死对头,即使化成灰,她也认得。

他却仿佛不记得她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看到季雅崭新的驾照上的名字和照片,眼皮也没抬一下。

被追尾的是一辆奥迪,只擦掉一点漆,车主财大气粗,倒是很好说话,又因为急着去办事,也不和季雅计较,只接受了季雅几句毕恭毕敬的道歉,就急匆匆走了。季雅这才从一身冷汗一身热汗中松了一口气。

可她对童越这种公事公办假装不熟的态度很不爽,准备给他生锈的记忆开开光提个醒。他正要咧开一个笑,她正要翻一个眼白,忽然,眼前一黑,白花花亮堂堂的世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之中,季雅软软地倒了下去。

她在午后三十六度高温不退的街道上,中暑晕倒了。

3.电话号码,你要吗?

醒来时,是在一家街边诊所。

输液管里冰凉的药水滴答着,小护士在一旁忙忙碌碌。

是做了一个梦吗?季雅拍拍脑门,努力回想自己是怎么来到这儿的。交警,老同学,追尾,晕倒……那么,是童越那小子善心大发送她到诊所的吗?人呢?

小护士过来查看季雅的吊瓶,见她醒了,于是把一个拴着粉红小公仔的车钥匙递给她,赞道:“现在的交警叔叔,服务还真周到。”小护士一边利落地拔掉针头,一边嘱咐季雅:“你的药费警察叔叔已经付过了,没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季雅却迟迟未动,迟疑了半天才问:“他还说什么了?”

小护士恍然想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便签条递给季雅:“这是他临走时给我们留的电话,说你有什么状况让我们随时打电话给他。电话号码,你要吗?”

季雅接过来,心虚地笑笑,解释道:“当然了,要还人家医药费呢!谢谢了。”

小护士意味深长地笑笑,一副“骗鬼吧”的表情看了季雅一眼,走开了。

走出诊所,小POLO就停在路边大树下。季雅刚上车,小护士又追出来,远远喊了一句:“他还说你那车的空调没什么大问题,他都弄好了。”

季雅谢过护士,半信半疑,打开空调试了试,凉风嗖嗖。

没想到,童越还有这手艺。

那张写着电话号码的小纸条装在她的口袋里,当然,她没有打。

作为一个矜持高傲的白领女性,是不可以轻易主动打电话给异性的。

4.吃西瓜啊!吃西瓜啊!

第二天是周末。为补偿昨天的中暑脱水和夜里失眠,季雅睡到日上三竿。

童越出现在季雅的小公寓门口,铿锵有力地敲门。

脱下制服的交警叔叔,白T恤,匡威鞋,一笑,如绿箭广告男主角一眼清新夺目,依然恍若十年前的那个白衣少年。

季雅揉揉眼睛,以为是在做梦。

可是,他是怎么知道这里的。季雅这才想起,昨天那个简单的公事公办的笔录,自己的电话住址,都交代得一清二楚。

童越的手里,还真诚地提了一颗碧莹莹的大西瓜。

西瓜好啊!消暑解渴,好吃不贵,满大街随处可见,就像满大街一抓一大把的平庸的男人们。

可季雅觉得提着西瓜的童越穷酸又小气。看病人应该提个漂亮的果篮里面装满珍稀漂亮水果才够诚意嘛!

但她依然热情地请他进了门,并当即用那个大西瓜招待了他。

西瓜真甜啊!两位老同学边吃西瓜边叙旧。在哪高就啊?做交警辛苦吧?修车的技术很不错嘛!大众汽车技校毕业的还是警察学校毕业的?你还和以前一样瘦啊!你倒是发福了,呵呵呵!嘿嘿嘿!城市交通真让人头痛啊!汽油价格又上涨了……

话题庸俗又琐碎,沉默的时候,季雅就热情地谦让:“吃西瓜啊!吃西瓜啊!”最后,话题又回到西瓜上。

关于西瓜,两人倒是有一段共同的记忆。

十年前,童越是一中初三四班的班长,一呼百应,而季雅是初三四班中队的团支书,牛气哄哄,各自占领半边江山,都觉得自己是老大,谁也不服谁,一直从初二掐到毕业。

初中毕业那年,同学们在班长和团支书的组织下,进行了一次短途的旅行野餐聚会,告别三年的青春。那次活动,两位领导组织得不错,大家徒步登山,玩漂流,到一座山顶的小庙里烧了状元香,在半山腰吃了纯天然的农家乐,尽兴而归。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下山,又热又渴之际,竟然有一大片丰收在望的西瓜地映入眼帘,同学们一窝蜂涌上田头,嚷着要买西瓜吃。不巧卖瓜老汉只有一把西瓜刀给女生们细致地切瓜,猴急的男生等不及了,童越便得意洋洋地吹嘘道:“看我无影手,怎样把一颗瓜切成五大牙儿,十小牙儿。”

大家都嗤之以鼻,表示不信,只见他,手举西瓜,不轻不重地摔在切瓜的案板上,西瓜碎裂成数片参差不齐的碎块,鲜红的汁液横流,他连忙用手去护住,挤眉道:“看!这就叫捂大牙儿,拾小牙儿,快快快,拾起来,捂住了,别让掉地上。”

男生们恍然大悟,嬉笑一番,捡起一块碎瓜狗啃一番,好不畅快。

季雅见状,不忘鄙夷地嘲笑一番:“瞧你们的吃相,就跟日本鬼子进村了一样,就爱偷农民伯伯的西瓜。”

“胡说,鬼子进村,不是最爱抓老母鸡吗?”童越反驳道。

“明明是喜欢偷西瓜。”

“抓老母鸡。”

最后,班长和团支书为那些年看过的抗战剧里,鬼子到底是爱抓老母鸡还是爱偷西瓜,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辩论,谁也不服谁,本来完美愉快的行程,瞬间硝烟弥漫。

记忆的倒带回放到这里,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童越眼神定定地看住她,眼神里仿佛湖面落满了夜星,一闪一闪亮晶晶,有话要说,欲说还休。季雅慌忙用手摸摸自己的脸颊,心里暗忖,刚才吃西瓜,没把瓜子沾嘴边吧!

5.半个理想

老同学偶遇,叙旧,接下来,约个会,发生点什么才够完美。

可这个故事发展到这里,忽然戛然而止。

季雅之后再也没有走童越执勤的那个路口,自然也没有理由再遇见他。

作为一个二十五岁的即将步入剩女行列的小女人来说,她有很多事要做。购物啦,美容美甲啦,和闺蜜八卦一下男人啦,偶尔相相亲约约会什么的,她忙得很。

妈妈打电话来,她会在电话里故作乖巧:“放心吧,男朋友对我很好,人又帅又有钱,前途无量,过年带回去给你瞧!”可挂了电话就一脸戚戚,相亲男见过不少,遇见过奶瓶男,凤凰男,小气男,猥琐男,可那个又帅又有钱前途无量的男朋友在哪呢?

七月末的一天,季雅忽然接到一个初中女同学的电话,说是如今财大气粗的“大头”搞了一个中学同学聚会,有空来玩吧!季雅的心动了动。

那是一个美好晴朗的夏夜,夜风轻软,刚下过一场雨的空气里沁着花香,季雅的心情也莫名地有些兴奋,有些期待,有些不安。

地点是在城中的一家KTV,说是同学聚会,来的人并不全,她一进门就看到童越众星捧月般坐在人群中,一边喝酒,一边嘻嘻哈哈地说笑。

“为什么做交警,那是我上小学就在作文里写过的理想啊!大头,你当年不是也写着你的理想是长大了做警察叔叔嘛!还被老师说抄袭我的。哈哈哈!怎么样?你小子差远了吧!当年的理想,只实现了一半,难过不?”童靴对着如今已是某公司“总裁”的暴发户同学戏谑道。

大头“总裁”一脸雾水:“什么一半?”

“警察没当成,只当上了叔叔,嚯哈哈哈!”

大家都应景地笑起来。

有人招呼季雅坐下来,童越刚刚从一个大笑中回过神来,两个人在灯光迷离中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然后又彼此回头与身边人寒暄开来。

后来大家开始唱歌,唱着唱着,季雅就被推坐到了童越身边,两个人沉默地碰一下杯,沉默微笑。

气氛渐渐嗨起来,几瓶干红下肚,大家都有点喝高,男生们开始起哄,要求班长和团支书表演节目助兴。

“不给大家跳脱衣舞的班长要娶团支书。”

“不给大家表演魔术的团支书会嫁给班长。”

被起哄的班长和团支书却都没有跳脱衣舞和表演魔术的才艺,于是包厢起哄的声浪更加高涨,大家一遍一遍喊着:“班长快娶团支书,班长快娶团支书。”

季雅面红耳赤,不知如何应对,而童越已喝得有些晕乎,趁机“无耻”地一手搭上她的肩。

微酸的酒气轻轻拂过她的耳畔,他含混不清地说了句:“其实,其实吧!季雅,你别总这么端着,有时候吧,你还蛮可爱的,比如,那次,那次吃西瓜,你把……”

话音未落,渐渐地,他像一个空掉的面袋子,软软地靠着季雅,倒了下去。

他睡着了。

6.冷面陈坤

那次同学聚会,给季雅狠狠地敲了一记警钟,将她从童越带给她的制服诱惑中解救出来。大头混上了某集团CEO,胡晶晶嫁给了市长的公子,帅帅开了一辆奔驰来赴约,当年学习很差的李小乐,现在也当上了某政府部门的小科长。

而曾经叱咤风云的班长,每天在马路上吸尘,而当年清高自傲的团支书——二十五岁正向剩女行列大踏步前进的季雅,连段像样的恋爱也没谈几次。她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生活。

季雅开始更加积极地奔走在相亲的路上。

前途无量的男子,也不是没有,她眼前就有一位,她的部门经理。

部门经理浓眉大眼,为人稳重严谨,部门的女孩们都叫他“冷面陈坤”,冷面陈坤有房有车,年底升职在望,最重要的是,他一向对季雅青眼有加,待她自与别个不同。

于是,当经理再次提出顺路送季雅回家的时候,她没有拒绝。

经理的车里香氛迷人,放着高雅舒缓的古典音乐,他还能恰到好处地和季雅谈论几句文学,在经理第三次送季雅回家的时候,她从同部门女孩的目光里,看到了一丝叫羡慕的东西。季雅觉得,很受用。

和王子在一起会快乐?还是和把自己当做公主的男子在一起更踏实?

这是个难题。季雅不愿去多想。

妈妈再打电话来唠叨的时候,季雅更加坚定地告诉她:“放心吧!男朋友又帅又有钱,对我也很好,年底就结婚。”

一个月后,经理用一枚不小的钻戒向季雅求婚,钻石在餐厅迷离的灯光下闪着清冷璀璨的光,像她面对幸福时暧昧混沌的微笑。

她只想了一个晚上,就答应了他的求婚。

部门的女孩们羡慕嫉妒恨,暗地里瞪她,眼珠子都快掉下来。

7.假装原谅

经理日理万机,没时间操办结婚的琐碎事宜。于是布置新房,定酒席,选婚纱,定蜜月旅行这些事,全都交给季雅。

她整天忙前忙后,在抚摸婚纱的白色蕾丝时,在布艺店选窗帘的时候,还是能感受到那微小的幸福,像小鱼吐泡泡似的,在胸口轻轻裂开。

幸福像种子,种下去,慢慢地,会长成茁壮的小树。她轻轻地告诉自己。

九月,经理去南方出差。经理不是刚谈恋爱的小青年,不会每天和季雅在电话里你侬我侬,于是,季雅又暂时恢复了单身时的形单影只。

这天下班,鬼使神差地,她就绕道到童越执勤的那个路口。

那天下着大雨,季雅像个小偷似的,戴着墨镜,关闭车窗,偷偷摸摸地混迹在车流里,从他的身边驶过。

交警指挥台虽然撑起了硕大的雨棚,但因为雨天路滑,交通拥堵,他不得不下来,在哔哔乱叫的车流中疏导交通。雨水和灰扑扑的城市混为一色,天地呈现一种哀伤的青色。

他帅气笔挺的制服被雨水淋得湿透,雨水落在被太阳晒得黝黑的皮肤上,油光发亮。

不知为何,她竟看得有些感动,有些心疼,但季雅坚定地告诉自己,那忽然涌出的心疼和感动,是高尚的军民鱼水情,无关其他。

车子太多,路况混乱,他根本没注意到她,季雅隐藏在墨镜后,落荒而逃。

那天回来后,季雅就开始发烧。高烧到三十九度不退,痛苦凝结成滚烫的泪水,打电话给远方的爱人,被告知无法赶回,经理在电话里的声音温柔动人:“雅雅,快打车去医院,或者让办公室晓彤来照顾你,听话,我过两天就回来了。”

虚无的安慰之后,电话陷入长久的忙音。季雅伤心欲绝,挣扎着下楼,敲开了楼下诊所的门。

冰凉的药水输进去,火气渐渐逼退,烧退下去,灼烧的心也渐渐冷静下来,她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恋情。

就在刚才,她开车逃离了童越执勤的路口,车子又很快被堵在下一个路段,熄火等待中,她看到经理那辆熟悉的丰田款款停在一家西餐厅的门口。

经理从车里下来,擎起雨伞,打开右车门,将车中下来的女子拥入怀中,两人嬉笑着朝餐厅走去。

季雅的车子堵在大雨滂沱的路上无法动弹,天地仿佛瞬间灰暗下来,她下了车,冒着大雨冲到路边,企图看清那个女孩子的模样,可泪水和雨水糊住视线,她什么也看不清。

一个星期后,经理回来了,在季雅冷静的质问下,他供认不讳。

是的,整整一个星期,他没有离开过这个城市。那个女孩子,是他苦恋多年但因家长阻挠而未果的初恋情人,他们相约,在他结婚之前,共度最后一段美好时光,从此一刀两断,爱恨相抵。

现在,他回来了,他祈求季雅的谅解和宽恕。

她在他无耻的坦白面前语结。

坐在她亲手布置的婚房里,手里握着新房的钥匙,她犹豫着。

早在进门之前,她就想好了,她要把钥匙狠狠地摔在他的面前,然后骄傲地说声再见。

可她没这么做,酒席定了,喜帖发了,旅行社定了,双方父母也见过面,一切都朝着不可逆转的方向发展,他最终要结婚的对象,依然是她,不是吗?

她将钥匙悄悄装进口袋,她假装原谅了他。

8.秋天的西瓜,好难吃啊!

秋雨过后的阳光依旧毒辣,西瓜依旧占据着水果市场,可黄昏的秋风里,已有了萧瑟的味道。婚事一切就绪,只等着秋末的某个黄道吉日,迎娶佳人。

某天昏沉沉的午睡醒后,季雅口干舌燥,忽然特别想吃西瓜,于是下楼去买。

就是这么巧,她看到了童越。他依然提着一颗碧莹莹的大西瓜,迎面朝她走来,笑笑地望着有些愣怔的她,说:“好久不见,今天我休班,来看看你。”

她将他和他的西瓜迎进了门,并用那颗大西瓜招待了他。

秋后的西瓜依然很甜,却不免有一股熟透后的酸朽气味,季雅吃在嘴里,忽然有点想哭。

没有叙旧,没有寒暄,两个人只是沉默地吃西瓜。童越闲闲地说道:“那天下雨,看到你的车子从旁边过去,太忙,没来得及打招呼。”

季雅仿佛被撞破心事似的,连忙转移话题,她脱口而出:“童越,告诉你个好消息,下个月我要结婚了。”

他没有接言,两个人都有一瞬间地愣怔。忽然,他定定地看住她,说:“别动!”

季雅心一慌,一头雾水。

只见他,兀自伸过手来,动作轻柔地捻走了沾在她嘴角的一颗黑色的西瓜子,然后,轻轻地笑了笑。

一口西瓜噙在嘴里还未咽下,哽在喉头微微泛酸,她的手一抖,手中的半拉西瓜掉在地上,一滩嫣红宛如血泪触目惊心,她嘴角微微抽搐,咧开一个难看的微笑,那个微笑,忽然扯开,变成掩面哭泣。她哭了。

童越手足无措,一手犹疑地搭上她的肩,不知如何安慰。

她一边哭,一边嚷道:“秋天的西瓜,好难吃啊!”

9.班长要娶团支书了

故事的结局是什么呢?

初冬的一个良辰吉日,季雅结婚了。

不过新郎不是经理。

地点在母校初中部初三四班的教室。

窗外是时隔十年后灰蓝的天空,鸽子从光秃的毛白杨间飞过。

一切仿佛刚刚开始的模样。

正值元旦假期,各路混得有模有样的老同学们,“威逼利诱”苦口婆心说服了十年间早已换过数任的他们都不认识的校长,借用了教室来布置婚礼。

偌大的教室布置一新,后黑板用来宾客签到,一人一句煽情的祝福,课桌椅擦干抹净,摆上鲜花糖果,正好用来当宾客座席,讲台上拉起了长长的横幅,上面写着一行欢天喜地的大字:“班长要娶团支书了”。

新娘季雅和新郎童越,穿着蓝色校服拜天地,主持人帅帅在婚礼上,追问他们的恋爱经过,季雅一时语结,不知从何说起。

这个故事结局的反转,要追溯到一个月前。

那时,季雅仍是经理的未婚妻,准新娘。

一天下午,准新娘和准新郎一起去一家影楼挑选已经照好的婚纱照,而正值休班的小交警童越,在影楼旁的茶楼喝茶等朋友。

有缘的人总是会巧遇,他们就这样巧遇了,但季雅并没有看到他,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挽着一个冷面颇像陈坤的男子从窗外走过。

那天,风很大,将季雅的挽起的优雅发髻吹得一头凌乱,大风还赠送了一根枯树枝给季雅做发卡。

一个小时后,童越和朋友喝茶聊天谈兴正浓,季雅和“冷面陈坤”出来了,大风也停了。

就在那一刻,他忽然决定,撇下朋友,去找季雅,和她谈一谈。

他出现在季雅的门口时,她也刚刚回到家。那个夜晚,秋月朗朗,星光微亮,童越的目光灼灼,因为激动还是兴奋,他的语气微微颤抖:“下午,在影楼旁看到你,真巧啊!风好大啊!你的头发都被吹乱啊,发顶沾了一根小小的枯树枝,像一个难看的发卡,呵呵,你一定没带镜子。”

季雅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因为激动而泛光发亮的脸庞。他这是什么意思啊?

“后来你们从影楼出来,真巧啊!我又看到了你,那根枯树枝依然别在你头发上。”季雅不好意思地笑了,他忽然定睛,轻声说:“别动!看,它还在。”

他温柔地拿掉了那根树枝,补充道:“那个男人,一定不够爱你,否则,不会那么不在意你不关注你,哪怕是头发上一根小小的树枝。所以,我怎么放心让他娶你。有时候,放弃是一种成全,有时候,争取,是一种责任。”

季雅突然听到这段不是告白的告白,心里涌出些许悲凉,又很快被汹涌的喜悦淹没,然后,痛快地哭了出来。

在童越为她捻去唇边的西瓜子的那个瞬间,在他为她拿掉头发上小树枝的那个动作面前,她无法不想起十年前那个黄昏,那次不完美的毕业小旅行。

那天,班长和团支书为鬼子进村爱抓老母鸡还是爱偷西瓜争得不可开交,差点打起来,有些辩论本身就是没有结果的,于是彼此的支持者最后都显出倦怠和疲态,四散各自聊天玩闹去了,可童越依然没有认输的意思。

季雅气得发抖,小拳紧握,心里正在策划着下一轮的猛烈辩驳,忽然,他的目光一软,微笑地看住她:“别动!”他兀自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捻掉了她刚才吃西瓜时遗留在唇边的一颗黑黑的瓜子。

后来,那天在同学聚会,他昏睡前的醉话,其实,她都听清了,他说:“那次吃西瓜,忽然看到你嘴边的西瓜子,我忽然觉得,那一粒西瓜子,让你显得那么俏皮,那么好看,那时候,我就,喜欢你了。你知道不知道。”

她知道,当然知道啊!

可那天,那个出其不意的举动,让高傲的季雅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侵犯,她爆发了比刚才辩论时更大的火气,狠狠地一把推开了他。

那次毕业野餐就这样不欢而散。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很生气,但一路上她的脸都在晕红发烫。

此后多年,他们谁也没有主动联系谁,可是每当她想起那个黄昏他出其不意的温柔小动作,季雅坚硬的心,就融化在一丝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甜蜜中。

那是故事的开始,是最初的心动。

现在,初三四班的教室里,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班长要娶团支书了,班长要娶团支书了!”

新郎轻轻地拂去沾在新娘发髻上的彩条碎屑,然后,深深地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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