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里有两对情侣,他们皆是在入学之后的三个月时间里,如火如荼地发展起来的。
想起自己读书的时候,但凡吃了窝边草的情侣,皆有些羞涩,上课时会传传纸条,却不会放肆到当着老师的面。就将手搅缠在一起,双双飞出教室去。假如不知底细的老师,恰好叫到一对情侣,那么他们铁定会在全班同学暧昧的回头一瞥里,瞬间涨红了脸。虽然已经不会像中学时那样,在同学面前形同路人,放学后才在离校很远的地方,偷偷等待,但大庭广众之下,即便是不惧怕学校里的“文明纠查队”,将热烈亲吻或者彼此喂饭的镜头给曝光了去,也还是会有所收敛,知道这样亲密的举止,在学校的小花园里更适宜开展。
但对于班里的两对情侣,我还是宽宏大量,尽量不打扰他们在课上含情脉脉对视时的片刻温存,或者剥一粒糖,咬一半,又趁人不备,塞入对方嘴里时的小欢喜。看着他们斜穿过我。手牵手抢占最后一排角落的“恋爱角”,也只是坏坏一笑,想,不知今日课上,他们要上演什么爱情剧目给我欣赏。我常常想知道,课下已极尽缠绵亲密的他们,课上为何还如此精力旺盛。不肯在我讲课的时候,将那爱情的火焰,稍微调小一点儿。
他们当然不会理会我的好奇与关注,只一心一意地经营自己的小爱情,假如哪天看不到他们课上坐在一起,那一定是闹了别扭,一南一北地分开坐了。我倒是在那时。反而有了兴致,千方百计地想要逗弄他们一下,于是,会叫他们起来,回答一个相同的问题,而后,让周围的同学给他们打分。看谁说得更为恰当。这时的两个人,会在全班同学的哄笑声中。现出一点点的羞涩来。男生常常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皮,而女生则快速地低下头去,又将帽子往下拉一拉,似乎怕人窥去心底翻滚的秘密。
我不知道那时的他们,究竟会恨我多管闲事,还是会感激,让他们的小别扭,可以因为这样的热闹而烟消云散。但平时被他们专心于爱情而漠视掉的我,却是多多少少,有一些捉弄了什么的小得意。
所以有一天,当我突然发现,其中的一对,竟然再也没有在课上耳鬓厮磨,我先是诧异,继而猜测,他们的爱情大约走入了终途。
果然,我从其他同学的口中得知,女孩的初恋男友忽然回心转意。发短信来,要与她和好如初。男孩没有像女孩希望的那样,激起无穷的斗志,要将女孩守护到底,而是大方地一挥手,说,放行,给你自由。这样的自由,给予女孩的却是无穷尽的痛苦,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一边是在心里永远难忘的初恋,一边是鲜亮饱满的新爱,是原路返回。还是继续向前?她一时间就没了主意。于是,只能在课上与男孩暂时地保持距离,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让这段爱情沉静下去。
当然是沉静不下去的,因为男孩很快就转移了心底的烦恼,非常积极地参加起各个社团来。我时常在校园里,看到他奔波在去演话剧或者参加朗诵比赛、辩论赛再或打棒球的路上。甚至是我想跟他打一声招呼都来不及,他便风一样嗖嗖而过。
而另一对情侣档。也维持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便消了昔日的那股子热情。只是主动投入到教室外更宽广天地的。这次是女孩。男孩惆怅了一个月的时间,终于还是习惯了,学会了像其他男同学一样,在下课后拍打着篮球、吹着口哨,很潇洒地融入到去食堂吃饭的大军里。
课上突然冷清起来,举目望去。甚至觉得寂寥。小小的教室里,没有了浓郁的巧克力的甜香,或者玫瑰花的芬芳。他们的爱情像一阵小风,在教室里微微吹皱了我心中的一潭湖水,便倏忽散去。不仅是我没有看清爱情的容颜,连他们自己。怕也是不记得我曾经将他们叫起回答问题时的那一抹羞涩与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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