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为何颜七总是说自己亏欠了苏北很多。他很清楚,在颜七遇到顾止深之前,苏北,是陪伴她的人,是陪伴她很久保护她很久的人。
但顾凯楠更猜不到的是,苏北转身就把矛头转向了他。
懒洋洋的苏北一看到他,就立刻来精神了。
走过来上上下下把他看了个遍,“你就是顾凯楠?”
乖巧地点头,明智地选择顺服苏北。
苏北不认识自己,那为什么要帮自己?顾凯楠心里疑惑万千,很想开口问他,可是想起之前颜七说的话,别问苏北,别问她,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的。所以他竭力忍住了疑惑,没有开口。
单手插兜的苏北目光尖锐,挑剔地说着:“嗯,眼睛太小,睫毛不够长。嗯……你怎么比我矮个半个头,一个男生这么矮是要作甚?哦,还有,这么瘦,是没吃饭吗?不知道太瘦了不能给女生安全感?”
顾凯楠完全不明白,苏北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尖酸刻薄。
故意把自己的一些瑕疵放大,试问哪个人经得住他那样的仔细探查。
事情没有完,他转身在教导主任的办公桌上拿起一支笔,掏出一张纸,上面密密匝匝的不知道写着什么。
苏北的嗓音很低沉,比顾凯楠清爽的声音多了一份男子气概。
“今年多大?”
“马上16.”
“嗯。”苏北握着笔,在纸上认认真真地写下16,接着问,“有过几个女朋友?”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自己的私人问题,可顾凯楠也只有回答的权利。
“没谈过。”
听到这话,苏北挑眉,看着淡然的他,怀疑地问:“别逗我?”
“真的。”顾凯楠真挚地看着苏北的眼睛,认真地回答。
一旁环臂的颜七也帮腔道,“是真的。小楠他可不是那种花花公子。”
她当然知道苏北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问这些问题,肯定和苏秋夏有关。眸色微闪,不知道苏秋夏和苏北究竟是怎样的关系,惹得苏北对她如此上心。
难道是兄妹?
不解地看着专心写着字的苏北,心中的猜测有千万种。却没从考证。
“有过喜欢的人吗?”
苏北的问题越来越深入,也越来越具体化。
“有。”诚实地点头,毫不掩饰。
得到这个答复,苏北的神经一下就绷紧了,犹豫片刻,说:“什么时候?谁?”
心里想着要是得到了答案,他非得去找那女生谈谈不可。这个男生可是秋秋的了,谁也不能和他最疼爱的秋秋抢。
“幼稚园的时候。记不得了。”
语气轻巧,轻轻松松说出来的话让苏北无语。
“那现在呢,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片刻的停顿,顾凯楠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但看到苏北威胁般的眼神,想起他因为自己遭的那些罪,口气无奈,“应该算是没有。”
这个答案,不悲不喜。
这样一来,苏秋夏的几率就大大提高了。
得到这些答案,苏北很满意。
潇洒的字体乱七八糟的排在纸上,微笑着朝顾凯楠点了点头,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说:“小伙子,不错。好好发展,我会一直关注你的。”
说完,便和颜七打了个招呼,
“七七,我走了。以后联系。”
颜七的眼眶此时已经不湿润了,可仍有些红。她点头,朝苏北挥了挥手,说:“去吧,再见。”
苏北走后,顾凯楠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可他没有问苏北为什么这么对他,而是询问颜七,“颜七姐,你和苏北是什么关系啊?”
“他是我认识阿深之前的最后一任男友。”颜七毫不避讳,坦然对上顾凯楠惊疑的目光,笑容淡淡,“我说好和他一直在一起,可我食言了。”
她的声音很轻,轻的让顾凯楠以为她是哭了。
“他没有怪我。帮我处理好一切事情后,就离开了。后来再也没有联系。”
“我以为,他是恨我的。可他好像,毫不在意。”
“如果没有出现阿深,我一定会以为自己会和他过一辈子。”
“我颜七,对不起苏北。”
而走出来的苏北并没有整理那些儿女情长,他虽对颜七念念不忘,这些年竭力忍住不关心她的事儿,可苏北好歹知道,她早已名花有主。他可没怂到抢别人的女朋友,就让颜七,成为过去吧。
拿出手机,拨通容晨的号码。
“喂?阿北,你没事儿吧。”
容晨是有些担心的,毕竟苏北这次没了家里的支持,很有可能举步维艰。
苏北轻轻笑了,语气傲然,说:“没事儿。”
“对了。”神秘地转折,“把大家叫到老地方。我已经见过顾凯楠了。”
先前他们就约好,每个人写个问题,统一写在一张纸上,每人一张。谁先遇到顾凯楠,谁就先问。
“哦?”容晨已经有些蠢蠢欲动了,还没回答就兴奋挂掉苏北电话。
站在校园里看着清风白云的苏北,忽然伤感地笑了。
微风吹起他的碎发,洗发水清香回荡在空中。
他的声音轻到缥缈:
“秋秋,哥哥没能幸福。你一定要代替哥哥,代替哥哥好好的幸福”
[20]
如果不是陈璨然偶然提起苏北和张暄那破事儿,苏秋夏可能会一直不知道,因为她,苏北和张暄结下了梁子不说,还差点被勒令退学。
正走在操场上的苏秋夏,突然就慌慌张张地问陈璨然,说:“璨然啊,你今天带手机没有?我想打给电话。”
“诺。”尽管疑惑,但还是乖乖地把手机掏了出来,拿给苏秋夏,“你可悠着点啊。等会儿被逮到了咱俩谁也逃不脱。”
“嗯。”
说着跑向操场口,从操场出去向南走,那儿有一大片树,通常打架闹事抽烟喝酒还有玩手机之类的,除了厕所就是那儿了。足够隐蔽,学校也懒得派人来守,几乎就是纵容学生在里面干坏事了。
迅速找到拨号盘,按下一连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喂?”
电话很快接通,那边还没传来声音,苏秋夏就先急忙招呼。
“哥,是我。秋秋。”
“啊?”正在教室上着老班的课的苏北偷偷接了电话,正准备开口大骂,训斥那人不是时候,明知道老班的课张狂不得,还给自己打电话,却不想是苏秋夏。
捂住手机,揣进兜里,懒洋洋地举手,“老师,我想上个厕所。”
正讲得眉飞色舞的老班被苏北打扰了兴致,有点不快,但两人关系不错,苏北平时也够卖他面子,因此他也准许了苏北的借口。
快速跑到走廊尽头的厕所,一闪身躲进一间,重新拿起手机,接听。
“秋秋?你怎么这会儿给我打电话,你们没上课啊?”
料到可能是自己打的不是时候,苏秋夏略带歉意的声音传了过来,“不好意思啊,哥。我们才下『体』育课呢,我慌着给你打电话,忘了你们在上课了。”
还以为苏秋夏是出事儿了,听到这个答案,苏北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语气轻松了许多,语速也放慢了,
“秋秋,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吗?”
几秒钟的沉默,苏秋夏才缓缓开口,说:“哥,张暄来找你麻烦了,你为什么不给我说?”
一听是这事儿,苏北无奈地笑了。
纵然知道苏秋夏看不到,苏北仍然宠溺地笑着,说:“傻秋秋,没什么大不了的。张暄那个小角色哥都解决不了,还混不混了?乖,别担心,相信哥哥啊。”
“可是……”
还想继续争辩,苏北便轻轻笑了。
朝着手机“啵”了一下,道声“秋秋,哥去上课了。别担心,哥哥会保护你不受伤害。”便迅速掐断电话,不给苏秋夏唠叨的机会。
“嘟嘟嘟嘟……”
听着手机那边传来的一阵忙音,苏秋夏气极咂舌。
“死哥哥,臭哥哥!哼!”对着手机叽叽咕咕地说着,一路走向了站在树林外的陈璨然。
接过电话,问:“怎么了?”
苏秋夏反应过来,腼腆地摇了摇头,说:“没事儿。”
“哦。”虽然知道苏秋夏肯定有什么事儿,可她从来不强求,不愿意说就算了。
两人继续并肩而走,突然想起了什么事,陈璨然拍拍苏秋夏的肩膀,说:“对了,秋夏,昨天老师让我给你带个话。今天该我们班广播,等会儿中午12:30开始,你得快点。”
“广播?”
眸里精光一闪,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嗯,不错的差事儿。
吃了午饭,差不多就12:20的样子了,饭盒也懒得洗了,直接扔给了陈璨然央求她帮自己解决了。
知道苏秋夏是因为正事儿,不是平时嘻嘻哈哈的玩笑,陈璨然也只好接过来,朝着苏秋夏吼:“班长大人,你快点去吧。别丢我们班脸啊。”
“OK!”已经跑了好长一段距离的苏秋夏听到陈璨然的喊声,笑眯眯地转头朝她做了个没问题的手势,便头也不回地奔向广播室了。
“报……报告。”
气喘吁吁地赶到,轻轻敲了敲,喊道。
“进来吧。”里面坐着的是一个扎着蝎子辫的学姐,她的眼角处有一粒泪痣,平淡无奇的脸就因为这粒泪痣显得妖娆几分。
她的校服上挂着一个牌子,走近一看,才发现她是学生会会长。
“学姐好!”习惯性地敬礼,对着这个女生说。
女生的耳上戴着耳机,见她来了才缓缓取下。
刚把耳机搁在桌子上,就听到苏秋夏正义凛然的喊声。轻轻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拨了一下刘海,光洁饱满的额头很是漂亮。
“来吧。”
她站起来,拍了拍刚刚坐的椅子,招呼苏秋夏过来。
“哦。”乖乖地走过来,拘谨地坐下。
她站在苏秋夏身旁,身上的茉莉香很是特别。她的声音也很轻,但是不得不说,并不好听,甚至有点“嘎吱嘎吱”的破旧感觉,“我叫安黯,学生会会长。”
“我是苏秋夏,高一二班的学生。”
赶紧抬头,看着安黯的眼睛,回答。
安黯?真特别的名字,苏秋夏也不敢轻易喊,害怕知道抓不准an的音,要是喊得洋腔怪调的那可就糟了。
她点点头,面色平静,走到另一边,拿了一份稿子过来,轻声说:“这是今天的稿子。你照着念吧,还有2分钟开始,先熟悉一下。”
“我就先走了。”安黯接着说道,随既便鼓励地朝着苏秋夏微笑,示意她加油。然后便走出广播室,顺便扯上了门。
一下子,广播室只剩下苏秋夏一人。
随意地翻了翻稿子,大约就是几首写得很漂亮的诗,还有就是一些很有哲理的小故事。
苏秋夏可不想念这些。
想起刚才逼着陈璨然给自己讲的苏北和张暄的事儿,陈璨然的文采很棒,讲得也很精彩。
一想到自己的哥哥在张暄那儿受了委屈,她就气不过。非得干出自己能做的事情来,恶心恶心张暄也好。
打定主意,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分钟规规整整地指向6.嗯,三十了。是时候开始了。想着便打开话筒,调了调音后,开始进入正题。
“大家好,欢迎收听八中中午广播。”
手指轻轻撩过一页稿子,照着开头念着,“现在呢,我们先与大家分享一个很有趣的哲理小故事,希望大家听了之后有所感悟。一个农夫……”
洋洋洒洒地念了大概十分钟以后,觉得差不多了。
把稿子往旁边一甩,第一次这么决然。
单手握住话筒,眸色闪亮。
“现在呢,请允许我与大家分享一个近来的一个小消息。”
话锋一转,刚刚暖洋洋的声音此时多了几分凌厉。
“不知大家是否知道不久前三中发生的事情?”嘴角挑起微笑,势在必得,“三中的两霸苏北和张暄起了冲突,发生了打架斗殴事件。那么现在我们想针对这个事情,为大家谈一谈。”
说得很冠冕堂皇,苏秋夏别的不行,说这些官方语倒是当了几年班长练出来了。
本来各个教室里闹哄哄的教室,根本没有听广播的学生,听到苏秋夏的话,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寂静一片。
偶尔有几个学生耍宝,都被其他人大声呵斥“闹啥子闹,你不听我们要听。”在所有人的共同凶狠目光下,那仅有的几个刺头也只好安安静静地趴在桌子上听广播。
坐在台阶上等王北林的顾凯楠听到这事儿,也由不得耳朵一尖。
他深知,学校肯定不会无聊到拿广播时间来谈这些无聊的事儿。那么今天的播音员是谁呢?目光一沉,苏秋夏!她到底想干什么?
而此时,本和一群狐朋狗友打着扑克牌的张益也愣住了,不知道自己哥那事儿,为什么会闹到自己学校来。
“张益,怎么不打了。该你了。”一个男生笑着推了推他的肩,“不会是怕输吧?”
烦躁地甩开肩上的手,语气凶狠,“给我安静点,听广播。”
不知道外界各色人的反应,独自呆在广播室的苏秋夏声音淡淡,不急不缓地说着:
“众所周知,两人是三中两霸。在上学期,两人发生一起斗殴。张暄对外宣称:他不知整件事情的起因经过,他只知道苏北莫名其妙的带人堵他,不许他回家。而苏北却没做任何回应。”
顿了几秒,想起苏北宠溺地揉她头发的样子,浅浅地笑了。
“而实际情况是:张暄先挑起事情,苏北为了帮自己一个朋友所以出面。”顾凯楠清淡的眉目浮现,优雅如他,“张暄惨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