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江别庭是真的以为,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和卫鹤楼在一起。
可世上的事儿,大多逃不过凑巧二字。卫鹤楼将她救了下来。她以身相许也不算是什么奇怪的事儿,日后说起来,总是要提一句:“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两人搬到了一起住,早上出来晨跑也要手牵着手。门口的狗仔看到他们俩一起出来,愣了一下,下一刻一起跳了起来,不停地给他们拍照。
江别庭其实和狗仔的关系不太好,这一次却面带微笑,还摆了个姿势说:“把我拍美一点。”
狗仔看她肯说话,连忙问:“别庭姐,你这是另结新欢了?”
“是啊。”她嫣然一笑,牵着卫鹤楼的手说,“我和元总解除了婚约,现在是自由身了,和别人恋爱也很正常吧?”
狗仔们面面相觑,她却已经跑远了。身边卫鹤楼问她:“你真和元榭解除婚约了?”
她漫不经心:“还没呢,有空跟他说一声就好。”
他不说话了,往前跑去。江别庭费力地追了上去,笑道:“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卫鹤楼不准她说下去,一转头,亲住了她。两个人都在跑步,他的牙就脆生生地撞在了她的牙上。江别庭疼得飙出了眼泪,看他气鼓鼓却又心虚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说:“谁让你长得好看呢,卫鹤楼,我就原谅你这么一回了。”
那天晚上,她当着卫鹤楼的面给元榭打了电话。他难得回国,问她:“什么事儿?”
“你还没看新闻吧。”她恬不知耻,笑盈盈问他,“咱们俩解除婚约了。”
“我怎么不知道?”
“现在不是知道了吗?”
他笑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笑了:“为了卫鹤楼?”
“也不完全是吧,主要是觉得跟了你这么多年,我有点儿吃亏。”
“你忘了当初说过什么了吧?”
“是呀。”
他说了句“好自为之”就把电话挂了。她心里难受,把头枕在他的大腿上。他替她拢着长长的发,安慰她说:“别为了他伤心……”
“我为什么要为他伤心?”她翻个白眼,却又轻轻地说,“我只为自己浪费了这么多年不值。”
江别庭十六岁时,知道自己的闺蜜莹姐有了男朋友,就是元榭。后来她在同莹姐拍戏的时候认识了他,两人一见如故,一发不可收拾。江别庭那时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不知道天高地厚,却知道莹姐对自己有多好,所以哪怕对元榭一见钟情,却一个字都不肯说出来。
那时莹姐刚从电影学院毕业,参演的第一部戏就是元榭投资拍摄的,戏拍到一半,却出了意外,一盏吊灯从场地内的天花板上掉了下来,不偏不倚,砸中了莹姐。
从此,元榭没有了心上人。
江别庭浑浑噩噩,可元榭却找上了门来。这英俊的男人眼眶是红的,看着她,哀求说:“阿莹最大的梦想就是拍一部好电影,这电影只拍了一半,你能不能替她演完?”
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在他这样的神情面前也要败下阵来。她点了头,辍学拍戏,谁想却一炮而红。再往后,她借酒装疯,向元榭自荐枕席,元榭只是说:“我心里只会有一个人。”
她坐在地上,只穿了薄薄的睡裙,头发垂下来,狼狈不堪,偏偏抬起头,很无赖地笑了:“那你和我订婚吧。莹姐不是要你照顾我吗,你不喜欢我算了,可你要养着我。”
别答应我,她在心里想,让我彻底死心吧。
可他望着她,平淡地说:“可以。”
这一句“可以”,辜负了她近十年的风华正茂。
那一晚她喝多了,她给他打电话,问他能不能来接自己回家,他只说在加班,就把电话挂了。
再多的期待,也变成了灰。她觉得自己醉了,远远地看到卫鹤楼走出来,逆着光,他看起来就像是十年前的元榭。
你不肯爱我就算了,我总该找个人来爱自己。她抱住卫鹤楼,和他一起回房,一夜荒唐。
她像是在报复一个不知名的影子,可伤害到的,分明只有自己和卫鹤楼。
“不要为了不爱你的人来折磨自己,”她轻轻地说,“因为他永远不会心疼的,他只会觉得厌烦。”
“那你会厌烦我吗?”卫鹤楼问她。她摇了摇头,笑了起来:“我只希望你等着我。”
她没有说要他等什么,可他听懂了。
她要他等着自己,等着自己爱上他,而不是把感情停留在喜欢。
一段感情,只有其中一个人愿意退让,愿意等待,愿意体谅,才能走下去,才能继续爱。
她和元榭,一个执迷不悟,一个心如朽木,再纠缠,也只会两败俱伤。
江别庭闭上眼,揽住卫鹤楼的脖子,他亲吻她,虔诚而热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