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管家将唐笑笑昨天做的莲花馅饼端了出去,秦苒的吃相文雅秀气,十足的大家闺秀,她对苏衡娇笑说:“新来的厨师手艺不错,可以让他把方子写下来让我带回去学着做吗?”
苏衡瞄到唐笑笑躲在门后的侧影,垂下眼睛说:“那位师傅不在,下次再说。”
苏衡这招甚妙,否则新人旧人会聚一堂,又是一场好戏。
当年,就在两人婚礼的前一周,唐笑笑从外头试完婚纱回家,她打开房门,毫无预兆地,就看到苏衡跟一个女人衣衫不整地抱在沙发上。那女的并不诧异,施施然起身,整理了下头发,十分明艳动人。
她朝唐笑笑伸出手,十分友好:“我是阿衡的女朋友秦苒,这段日子多谢你照顾阿衡,我跟阿衡之间是有些误会,现在已经解开了,苏家现在不能没有阿衡,所以唐小姐,你懂的吧?”
唐笑笑听不懂,一个字也听不懂,她当时特没种地哭了,苏衡就抱着手臂站在一边,看着她掉眼泪,眼瞳沉静,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苏衡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本本,是他们新房的房产证,余款已经交清了,上面只写了唐笑笑一个人的名字,算是给她的补偿。
唐笑笑被劈了个半死不活,死死揪着苏衡的衬衣袖口,秦苒脸一沉,语气不善地说:“市井小民,就是不知进退。”
一个人要走,是谁也拦不住的。
“我跟你们说个秘密啊,大少爷苏卿还没死的时候,有一天我在庭院里休息,就看到秦小姐跟大少爷两人搂在一起呢!”
“我也见过几次,二少爷不在两人就乱搞,可怜啊。”
豪门恩怨,十分下饭。
厨房里的哥们姐们都不晓得唐笑笑跟苏衡有过一腿,八卦得十分得力,唐笑笑一边吃饭一边幸灾乐祸地想,这事苏衡知道吗,那么大一顶绿油油的帽子盖在脑门上,能忍的是龟孙子!
所以再见苏衡的时候,唐笑笑眼神都变了,带了点怜悯,陈世美跟潘金莲终于在一起了,老天果然还是开眼的!
苏衡刚下飞机,但精神反而比唐笑笑还好些,屈指往唐笑笑额头上一弹,换来唐笑笑一阵不满的咆哮。
苏衡冷哼一声:“在老板面前走神,你自己说该不该弹。”
唐笑笑气得想把苏衡当初给她的那张空白支票砸到他脸上,小人得志!
苏衡似乎挺喜欢看唐笑笑发飙的,唐笑笑开始时百思不得其解,后来她看了些心理书籍后顿悟了,通过享受前任过得不好而获得满足感真是要不得啊!
“听总管说你下午要出去,还要了司机?”
唐笑笑的每个毛孔都警惕起来:“我要去山里收购野生菌,才没有公车私用啊!”
苏衡说:“我也一起去——你这什么眼神?你以为我想去那种连wifi都没有的破地方吗,谁知道你收的食材干不干净,万一祖母吃了有问题谁来负责?”
唐笑笑一愣:“你居然质疑我的专业性?”
苏衡收回目光:“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唐笑笑这回没生气,直接打开微博开始打字,苏衡一路冷艳,还是忍不住问:“这是什么微博,乱七八糟的。”
唐笑笑微妙地朝他一笑:“我的前任是极品,呵呵。”
苏衡刷完了“我的前任是极品”的所有段子,铁青着脸回:“记得那么清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余情未了。”
唐笑笑托腮看车窗外的山景,状似漫不经心地说:“你可别瞎说,让我男朋友听到了可是会误会的。”
苏衡的眼神很微妙:“你有男友了?”
唐笑笑输人不输阵,她深情惬意地给苏衡简述了自己的男友:厨王大赛的新任冠军,留学法国归来,做得一手地道的法国料理,有内涵有深度,与自己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们每晚都聊吃聊喝,从法国蜗牛聊到花雕醉虾,从雪花鸡聊到佛跳墙,他给我做法式点心,我给他做中式小点,互通有无,中西合璧,所向披靡!”
唐笑笑把姑妈上次给她介绍男友时的说辞照搬过来,她其实有点心虚,因为她没见过人,但听姑妈吹得此君只有天上有,怎么也该是个青年才俊,她看苏衡嘴角抽搐,两眼幽光森森,心里可爽了。
瞧,就是看不得前任过得好吧,这什么心态!
山里下起了大雨,农民住的地方无法开车抵达,只有等雨势稍小后徒步前往,她幸灾乐祸地看苏衡,却发现苏衡也在看她,黑瞳深深的,在山雨朦胧中,有种难言的温情。
负心汉,乱放电,唐笑笑按捺住心里的悸动,硬邦邦地撇开头道:“看,让你跟过来,后悔了吧。”
苏衡不看她:“我做事,从不后悔。”
唐笑笑高估了自己的体力,淋了一身雨,半路累得喘不过气,她记得是苏衡背着她走完最后半个小时的。到了目的地后,她迷迷糊糊地看着苏衡拿着一套干净衣物朝她走来,惊慌地往墙壁上一贴:“男女授受不亲啊,你想干吗!我男友不会放过你的!”
苏衡的脸跟吃了大便一样臭:“我能干吗,你以为我想干吗?你再不换衣服小心烧成肺炎!”
也是,苏衡喜欢的是秦苒那种长腿美女,以前苏衡就说她身材不好,太过圆润,但苏衡一边损她,一边又喜欢捏她肉,一天不捏都不行。
唐笑笑烧得确实厉害,整个脸又红又烫乱说胡话,她比较特立独行,一发烧就乱背菜谱,苏衡本来铁青着脸坐在床沿上,看唐笑笑背到蒜两瓣淀粉两勺时,终于忍不住低低笑出了声。
他轻轻地将唐笑笑额间湿润的碎发拨到耳边,双手抚上她的额头,这时司机拿着手机悄无声息地走近:“少爷,是秦总的电话,您看”
苏衡厌烦地看了过去:“就说我忙,晚些回。”
“好的。”
“对了。”苏衡像想起什么,叫住对方,“再调几个身手好的人回来,跟着她。”
苏衡说这话时,微微侧目,嘴角森冷得像一匹随时扑身将猎物撕成碎片的野狼,他深邃隐晦的视线落在窗外同样风雨不断,变幻莫测的天空。
唐笑笑第二天就退烧了,农民伯伯很遗憾地告诉她,因为自家儿子媳妇都出远门了,所以她预定的野菌还没准备,唐笑笑说没事,她自己去采也一样。
只是没想到,她原以为苏衡是那种五谷不食分不清核桃是长树上还是树下的大少爷,结果人家采得比她还快。
苏衡说:“我小时候在农村长大的,一直到八岁才到苏家。”
唐笑笑蹲在一旁装作毫不在意,心底却气翻了天,果然两人好的时候,苏衡什么都瞒着她,就她傻,爱得毫无保留,连一丝怀疑都没有。
也许在苏衡眼里,她就是个圆润的备胎,秦苒不在时用用,正主一回来就一脚踹开。
她鼻子很酸,所幸可以用发烧做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