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故事】光宗耀祖(4)

时间:2014-10-28 23:57:30 

四、苦心求官

杨延盛捏了把汗:幸亏听了刘福礼的话啊。只是,眼瞅着刘福礼的钱财耗尽,他心里不免打起了小九九。加上刘福礼又想到深山老林里躲难,杨延盛更是不愿,而且,一路上,杨善绪又嘀咕着想去投军,做幕僚。因为他听说李自成的幕僚牛金星原本只是个穷秀才,李自成若打下江山,牛金星就成宰相了,这可比考科举顺当多了。杨延盛深以为然,他同意儿子的想法,还惦记着回家乡迁坟,所以,和刘家分道扬镳之心愈加迫切。

正当杨延盛想着如何开口时,刘福礼却主动提出两家分离,理由是树大招风,化整为零更容易逃难。杨延盛明白,刘福礼是看出了他有异心,所以才找了个台阶。分别时,刘福礼送给杨家半车干粮,这让杨延盛颇为意外。要知道乱世之中,这半车干粮,等于是半车黄金啊。甚至,有钱都不见得能买到粮食。

杨延盛虚情谦让,刘福礼叹息说:“杨兄,收下吧。你代我行孝,我却没有能力带你出险,心怀愧怍。这干粮可保你们一阵子,保重!”

一席话,让杨延盛惭愧起来。在刘福礼面前,他真的是个小人啊。然而,乱世无君子,无毒不丈夫,为了光宗耀祖,他不得不这样做了。

两家分离后,刘福礼带家人潜入深山,不知所终。杨延盛则带着家人重返老家。河间府已被张献忠所占,张献忠又是唯一能和李自成抗衡的人物,杨善绪自然投奔于他。张献忠见杨善绪颇有才干,便留了他,让他在军中效力。有了这层关系,杨延盛也有了机会迁墓。

墓穴再次互换,杨延盛总算松了口气。靠着儿子的关系,杨延盛又在乱世中做起了军粮生意,所赚不菲。张献忠屡屡想撤离河间,但杨善绪为了自家生意,又屡屡劝他将河间作为大本营,发展势力。张献忠自己也不愿意奔波,于是就在河间长期驻扎下来。后来,实在抵挡不住明军进攻,张献忠只得率军撤离,杨善绪随行。杨延盛嘱咐儿子,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出人头地。

世事如烟,转眼间,杨延盛已经成白发老叟。山河变色,李自成兵败自杀,大清王朝建立。张献忠进入四川,烧杀抢掠,杀人如麻,他不仅杀老百姓,连自己的军队都杀。他的一百万军队,被他杀到了三十万。整个四川更是被屠成人间地狱,偌大的天府之地,竟空无人烟。

杨延盛跟儿子早已失去了消息,也许,他早已死于非命。杨延盛痛悔自己送儿入匪。独苗死了,杨家现在只剩老弱病残了。就在他失望之际,刘福礼突然回到河间。原来,他是回来给父母迁坟的。他已经在新的地方站稳了脚跟,一家人都保全了,男耕女织,其乐融融。因父母远在异乡,他心里不舍,便决定将父母迁到他身边去。

筹备迁坟的间隙,刘福礼带着礼物去探望杨延盛。望着残破的杨家,刘福礼心中五味杂陈。杨延盛看到他,讷讷地说:“刘兄,你给我挑的好穴地啊,原本想着升官发财,振兴杨家,没想到,唉……”刘福礼惭愧地说道:“按我祖上所说,那座坟应该有大气象的……难道,我真的看错了?要不,咱们再去看吧……”

杨延盛跟着他去了。到了地方,刘福礼大惊,只见土丘草木枯黄,阴风阵阵,蛇鼠乱窜,大白天里,都令人心惊胆战。他失声叫道:“这么个鬼地方,如何能护佑家人?”杨延盛也看得目瞪口呆,他愤怒地抓住刘福礼的衣领,吼道:“你干的好事?!我家破人亡,都赖你,都赖你!”刘福礼不住地哀叹,他指着乱葬岗说:“邪气压倒了正气,没办法啊!”

杨延盛愣了。刘福礼说,本来,这座土丘统辖乱葬岗,锁住了邪气。没想到,乱葬岗的死人成百倍增加,邪气逐渐压倒了正气,最后,竟成凶险之地……

杨延盛不禁捶胸顿足。原来,这乱葬岗上的死人,几乎全是张献忠造成的,张献忠杀了无数人,尸体都被扔到了乱葬岗。如果张献忠及早撤离河间,那么乱葬岗上的冤魂并不足以能压倒土丘。可为了杨家生意,杨善绪屡屡劝他留下,结果,留得越久,死人越多。最终,乱葬岗的冤魂冲破土丘统辖……

面对满脸泪水的杨延盛,刘福礼说道:“杨兄,别难过了,我再给你找个好地方吧。”杨延盛已经心死了,说道:“我连儿子都没有了,再好的地方也没用啊。”

刘福礼却执意为他再寻地方,以将功补过。河间府内,达官显贵们的坟墓都被张献忠的部队盗了,尸骨被扔得到处都是。刘福礼找了一个墓地,这个墓地原先葬着河间知府,风水颇佳,现在坟空了,正好利用起来。于是,杨延盛又一次迁坟……

迁坟后的一个月,突然有人骑快马来报:杨善绪在云南吴三桂帐下做高级幕僚,他派人来接父母过去享福了。杨延盛一听,对着南方刘福礼的新家拜了三拜: “刘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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