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故事:生死打工路(4)

时间:2016-11-28 10:29:01 

4. 中圈套含悲忍辱

皮夹克的姐夫就是刘老板。刘老板的窑场开在一个河滩上,那地方的确偏,四周几里连人家都没有。刘老板面如菩萨,脸上的肉多得把两只眼都挤没了。特别让童阿宝吃惊的是,这刘老板真是有钱,双手竟戴了五个戒指!

刘老板见小舅子领来个傻小子,有点不高兴:“我没让你领人来你怎么还领个人来了?我窑场现在不缺人手!你们从哪来还是回哪去吧。”

皮夹克忙说:“姐夫,你不是外人,我就跟你说实话了。这位兄弟帮我去讨债,那王八蛋欠我的钱不还,还要打我,他就拦。那王八蛋就用棍子打他,他一恼,就抓住那王八蛋使劲一推。谁知那王八蛋倒了,头撞到了一块石头上,死了。你说我这兄弟倒霉不倒霉?可人家毕竟是为了我,所以,我把他带到你这儿来躲躲。”

“什么?你当我这儿是避难所啊?你知不知道,窝藏杀人犯是犯法的!”刘老板生气道。

皮夹克脸上堆着笑,求道:“我的好姐夫,你小舅子遇到了困难,不找你找谁?我这兄弟真的被警察抓去了,我肯定是脱不了干系的,说不定还要关几年。真的这样,你还不得花一大笔钱把我保出来?嘿嘿,姐夫,你要是心疼钱,倒不如现在就收留下我这个兄弟。退一万步,就是警察找上门来,你也可以推卸责任,说他只是你雇用的工人,哪里晓得他是个杀人犯!”

刘老板听了就不停地挠头,这的确是个难作的决定。挠了一会儿,刘老板问皮夹克:“他把人家推跌死的时候,有没有被人看见?”

皮夹克说:“没呢!当时附近根本没人,知道的明白他是被推跌死的,不知道的肯定以为是他自己跌死的。”

刘老板再转身看了看童阿宝,此时的童阿宝满脸恐惧,一双眼乞求地望着刘老板。刘老板叹息一声:“唉,这个小兄弟岁数也不大,这要是被警察抓去了吃枪子,的确也可惜了。这样吧,看在我小舅子的份上,我就冒险收留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三个条件……”

皮夹克抢着说:“别说三个条件,就是三十个条件我们也答应啊!你说,哪三个条件?”

刘老板小眼盯着童阿宝,说:“第一,要是警察找上门来,你得说你是自己找到这儿来打工的,打死人的事,老板根本不知道!第二,进了我这窑场后,尽量装哑巴,不要随便和工人们说话。不准说以前的事,更不准说打死人的事!第三,我收留你,可不能白养你,你得和我的工人一样干活!就这三点,你看你能不能做到?”说完就意味深长地点着一根香烟。

皮夹克马上把童阿宝往前一推,不满道:“说呀!你说你能不能做到?你要是不能做到,那你的事我就不管了。反正打死人的是你又不是我,坐牢杀头的是你也不是我!”

此时童阿宝慌得如惊弓之鸟,哪里还敢说个不字!于是点头如鸡啄米:“能做到,能做到……”

刘老板笑了:“能做到就好!傻大个,这就跟我进去吧。”

童阿宝开始还以为刘老板是喊别人呢,可刘老板明明就是在望着他。童阿宝于是忙解释:“刘老板,我不叫‘傻大个’,我叫童阿宝。”

刘老板脸一沉,说:“不,从现在开始,你就叫‘傻大个’了,以前的名字必须忘掉!”

童阿宝虽然一万个不情愿,但也没有办法。唉,傻大个就傻大个吧,我又不是没被人叫过。

刘老板的窑场里有五六个工人,见童阿宝来了,一个个都很木然,只顾紧张地干着自己的活。一个脸上有疤的汉子,一手牵着一条大狼狗,一手拿个鞭子在转悠,不停地在大声训斥着工人。那狼狗见童阿宝进来了,拼命地叫着,还想挣脱疤子向童阿宝扑来。童阿宝可吓坏了,连连后退。刘老板一声喝,大狼狗就镇住了,不动也不叫。

刘老板召来疤子,指着童阿宝说:“这是新来的,叫傻大个,你就让他顶原来小泥鳅干的活。在没干活之前,让他们先认识一下。”

“是,老板。”疤子应了声,然后就把童阿宝带到工人中间,随后他一声喊,工人们马上就都停下了手头的活,围了过来。

童阿宝笑眯眯地想和他们一个个握手问好。谁知这些工人不说话,上来就把童阿宝放倒在地上,然后就是拳打脚踢。童阿宝抱着头,被打得在地上直滚。打了一顿后,工人们又四下散去,继续默默地干活。最后赶来的是个跛子,上来用跛腿也在童阿宝身上轻轻踢了两脚。童阿宝缩着身体哭着喊:“我和你们没仇,你们为什么要打我?”

疤子笑道:“这叫不打不相识嘛!以后你们就在一起干活了,不过我告诉你傻大个,这些人都不是好东西,你以后只管干活,少和他们说话!”

窑场是烧砖瓦的,无论是制坯运坯,还是装窑出窑,都是很重的力气活。童阿宝算是有力气的了,可才干了半天,就觉得身上的骨头要散架了。可再累也不敢歇下来,监工疤子手里的鞭子随时都会抽到你身上。还有那吐着红红舌头的大狼狗,太让人害怕了。

干到天黑,童阿宝和工人们才歇了下来。可累了一天,晚上的饭食就是几个窝头,一碗稀饭和和几根咸菜。睡的屋子四面透风,可屋子周围却是厚厚的两人多高的围墙。童阿宝进了屋子,发现他的包被人翻得一塌糊涂。他忙上来检查,果然藏在格子衬衫里的五十块钱不见了!“你们谁偷了我五十块钱?”童阿宝又气又急地喊。

工人们听到像没听到样,一个个忙着钻被窝睡觉,白天干活太辛苦了,这会儿哪还有力气说话。最后还是那个跛子忍不住说了句:“你别喊了,我们没人拿你的钱,我们在这儿根本不需要钱。肯定是老板拿的,有能耐你去找他要去吧!”

童阿宝不敢去找刘老板要钱,惹恼了他,把自己撵了,那怎么办?自己可是个杀人犯,说不定警察正在四下抓他呢。童阿宝睡不着,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再想到妈妈,就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白天踢他两脚的跛子悄悄来到他床前,小声道:“你哭什么哭?还让不让人家睡觉?不就五十块钱,我给你!”说着撕开自己的衣角,从里面抽出一个小纸棍。展开一看,是五十块钱。“你把它塞到衣缝里,否则让他们发现就没了!”

童阿宝不想要人家的钱,跛子说:“给你你就拿着!反正我留着也没什么用!”

童阿宝接了钱,觉得这个跛子很亲切,是个朋友。一个人,没朋友不行,这是妈妈说的。于是童阿宝告诉跛子,他是背着妈妈偷跑出来打工的,身上一分钱没有可不行。

跛子吃惊不小:“你怎么想起跑到这个窑场来打工?这刘老板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禽兽!”

“我不是自己跑来的,我本来是要到城里打工的。”童阿宝忍不住,于是把嘴贴着跛子的耳朵,悄悄地说:“跛大哥,我把你当朋友,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我是在路上帮人讨债,没想到失手把人家推跌死了!这不,这地方偏,我就……”

还没等童阿宝把话说完,跛子就接上说:“被你推跌死的是不是一个络腮胡子?”

童阿宝听了,惊得目瞪口呆:“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跛子长叹一声:“唉,那个络腮胡子,已被我们这儿人推‘跌死’好几回了!”

“啊?他是假装跌死的?”

跛子点点头:“这是他们设的局,好让你在这里给他们做牛做马。”

童阿宝一听,顿时兴奋得直起身子,开心地说:“这么说我没有杀死人,那我不在这里躲了,我要回家,我要找我妈!”

跛子把童阿宝的身子按了下去,叹了口气说:“兄弟,你进来容易,出去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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