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二猴没病,但常常心痛得要命。
孙二猴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已一手拉扯大的儿子竟是人家养的。当他亲眼看到亲子鉴定书后,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脑子一片空,整个身子就象从半空中掉下来,麻麻木木,飘飘悠悠的。
孙二猴气啊,气得五脏六肮都要炸了,这可不是一般的事啊,这事碰到哪身上都受不了,就象一颗子弹瞬间穿过他的心脏,夺了他的命。他的脸色象猪肝一样。
狗日的张大马,我这辈子与你誓不两立,你要我的命,我要你以十倍的代价偿还。孙二猴一拳钉在桌子,恶狠狠的骂道。
孙二猴和张大马是嫡亲连襟俩,大马老大,二猴老二。李三驼的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自打被他俩一前一后娶回家后,连襟俩一天到晚象是吃到了欢喜团子,整天乐呵呵的,好得象嫡亲兄弟一样,两家子吃喝不分。
那天,连襟俩为合伙经商的事首次发生了口角,差一点还动起手来。这是二猴结婚十八年来都没有的事。连襟俩合伙做了多少年的生意,大马因为底子厚实,总是让着二猴,从来不和二猴争利,亏了自己担着,蠃了兄弟平分。为此,二猴在大马那里得到了不少好处,打心眼里十分的感激大马。“谁让我们是连襟呢。”大马总是这样说。
那天他们和往年一样,酒足饭饱之后,连襟俩坐到一起总结一年来的收成。赚的虽然不多,但过日子还小康有余。
“今年我得七,你得三。”大马一个巴掌拍到桌上,就把分配方式定下了。
“什么?”二猴好象没听清,又好象是大马说的是醉话。“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我们一样是风里来雨里去,凭什么我只得三成?”二猴的两只血红的眼睛登得比灯炮还大,这是二猴第一次反驳大马。
“我照顾你这么多年了,你不能总是这样吃我碗里的饭。我的女儿都大了,要上大学,等着用钱哩。”大马一反常态。二猴明显感到大马这次说的是真话。
二猴虽然理亏,但他的儿子也大了,今年上了高三,明年就要读大学,手里急需聚集一笔钱款。如果和往年一样,和大马平分秋色,儿子的大学经费是不费劲的,要是现在按大马这样分配,二猴要少了很多收入,全供儿子上学,他们夫妻俩可是泥过河了。
“你也凭凭良心,我家大牛也十八岁了,明年也上大学,也是要用钱的。你虽然帮我不少忙,但我没功劳也有苦劳,看在我们是连襟的份上,你再帮帮我,等我儿子大学毕业了,我们一擗两半边,各奔东西。”二猴几乎是衷求的口气。
“什么你儿子,大牛还是我生的呢,上大学的钱有我呢,用不着你操心,你还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大马说得很直白。
大马还没说完,二猴就呆了,愣愣的站那里。“什么,儿子是你生的?放你娘的狗屁。”二猴的眼里充满了血丝,伸出手来要打大马。
大马一看不妙,转头就往门外跑,边跑边喊:“就这么定了,不跟你说多少,不信回家问你老婆去。”
二猴没追着,喘了一口粗气,眼一黑,两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二猴的儿子大牛确实是大马生的。那年,二猴结婚不久,就到省城去进了一趟货。二猴不在家,大马总往二猴家跑,看小姨年轻漂亮,大马心里直痒痒,一次中午趁小姨不注意,大马硬把小姨捺倒在床上,就那一次,小姨怀住了。二猴还高兴得不得了,把老婆捧在手上宠。
大牛从小特别令人喜爱,大马一来总是抱着欢,叫着喊“爸爸”,二猴自认为是玩笑。二猴老婆不认为儿子是大马的,直到儿子上幼儿园时,越发长得象大马,才感觉事情的严重,但又不敢向丈夫表白,就一直放在肚子里。
儿子十八岁了,却是别人的,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却是别的血脉,天啊!二猴一把抓住老婆,双眼流泪,对天长呼,这是为什么?
秋天,大牛考上一所名牌大学。二猴夫妇俩欢欢喜喜一起把孩子送上列车,临别时,二猴拍着大牛的肩膀,说,儿子,好样的,咱孙家终于出头拉!
二猴虽然笑得灿烂,但心里却感到被谁用刀子刺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