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曹真和妻子汪梅晗愁坏了。吃午饭时,汪梅晗几次对曹真欲言又止,最后终于鼓足勇气说:“要不我给陈旭辉打个电话吧?”
陈旭辉是汪梅晗的前男友,他们都快结婚了,陈旭辉突然提出和她分手,接着和一个富商的女儿结婚了。汪梅晗心灰意冷,这才糊里糊涂地嫁给了货车司机曹真。要是在平时,曹真定会勃然大怒,可现在,他却怎么也捏不紧拳头。他们十岁的儿子患脑瘤,急需动手术,可是光手术费、医疗费得二十万元。曹真月工资才两千多元,汪梅晗的工资也不高,他们如何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啊!
陈旭辉是个成功的商人,他要是肯出手相帮,孩子就有救了。汪梅晗说完去了一趟卫生间,出来后跟曹真说:“我给陈旭辉打电话了,说好了,今天晚上让我去见他。”
下午汪梅晗先是洗澡,接着在衣橱里挑衣服,接下来坐在化妆柜前,收拾发型和她那张依然美丽的脸庞。曹真忍不住说:“你摆弄大半天了,不就是去见他嘛,有必要这样吗?”
汪梅晗白了他一眼:“老公,你别吃醋好不好?”
就在汪梅晗临出门时,曹真一下子拉住了她的胳膊:“要不别去了,咱们想想其他办法,我找网上的财务公司借钱,大不了付高利息。”
汪梅晗说:“本来还着房贷,再还高利贷,以后怎么生活?你放心,陈旭辉吃不了我。”
汪梅晗走后,曹真在家坐卧不宁,做好的饭只吃两口就放下了。他忍不住发短信息问什么时候回来,可是等了好久不见回复。曹真一气之下拧开酒瓶喝了一口酒,又给汪梅晗发短信,问她怎么不回复。等了好一会儿,那边才复短信过来:“你急什么?”曹真一气之下又喝了一口酒,接着又给汪梅晗发短信:“你今晚到底回不回来?”
短信发出后,等了好长时间那边不回复,曹真心里那个气呀就别提了,于是又“咕咚咕咚”喝了几口酒。他索性把电话打过去,直着嗓子吼叫:“你他妈今晚要是不回来,明天就别回来了!”
可那边却不出声。曹真正在暴跳如雷的时候,对方说话了,但不是汪梅晗的声音,是陈旭辉的声音:“曹真,你太过分了,汪梅晗今晚不回去了,看你能怎么着。”
陈旭辉是喘着气说的,又显得有气无力,分明是筋疲力尽才接的电话。曹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肺都气炸了:“你他妈欺人太甚,老子拿刀劈了你!”
陈旭辉仍有气无力地说:“那你就过来吧。”曹真问:“你敢说你们在哪里吗?”陈旭辉说:“我们在醉红潮大酒店,17楼,702房间。”
他们果真开房了,曹真直着嗓子吼:“好,你等着!”曹真抱起酒瓶把一瓶白酒喝了个底朝天,跑进厨房抓起一把菜刀冲出了家门。
曹真手握菜刀走在大街上,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路灯全灭了。陈旭辉家住的房子临街,当曹真路过陈旭辉的家门时,看见陈旭辉在开门。一定是这小子怕他去酒店一刀砍死他,害怕了,跑回来了。你跑回来我就放过你吗?曹真壮着酒胆冲上去朝对方举刀便砍。对方一声惨叫,拨腿就跑,曹真就在后边追:“站住,老子今天非砍死你不可!”
街两旁的居民被喊杀声惊醒,楼上楼下的灯全亮了。曹真这才看清,被他追杀的人不是陈旭辉,那他是谁呢?怎么在深更半夜开陈旭辉家的门呢?曹真愣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时候,那被砍的人还在顺着大街往前跑。可他没跑多远,就被赶来的民警拦住了——被惊醒的居民听到喊杀声后报了警。
看民警来了,曹真转身就跑,钻进了一条胡同里,此时酒也醒了大半。他不敢再去大酒店砍杀陈旭辉,跑回家钻到被窝里老老实实地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汪梅晗回来了,曹真还没起床。她把手提包摔到曹真身上:“你还有心睡懒觉啊,快起来去医院,今天就给孩子动手术。”
曹真赶紧打开手提包,见里边装满了成捆的百元大钞。这时候,他也不敢再追问汪梅晗昨晚为什么不回来了。可汪梅晗却又骂他:“你是猪脑子啊,我带这么多钱,夜里敢一个人回来吗?”曹真争辩道:“你打电话,我去接你啊。”
就在这时候,民警来了。昨晚曹真在陈旭辉的家门口砍人时,惊动了街两旁的居民们,居民们开灯后,有人认出砍人者是曹真。今天早上,民警在走访中得知是曹真砍的人,就找来了。民警问曹真当时是用什么刀具把对方砍伤的。曹真来到厨房,拿出了那把菜刀,菜刀上还粘着血。民警问曹真:“当时是在深夜,你出去干什么?”
曹真说:“出去接我老婆。”民警问:“去接你老婆为何还带着菜刀?”曹真说:“我老婆去向陈旭辉借钱的,带那么多钱回来,路上遇到歹徒怎么办?”
曹真想,昨晚被他砍伤的人既然不是陈旭辉,那他在深更半夜开陈旭辉家的门,一定是个盗贼。知道陈旭辉是个富商,得知他今晚在外边和人约会,才来乘机到他家行窃的。于是他接着说:“当我走到陈旭辉的家门口,看到有盗贼在撬他家的房门,就奋不顾身上前砍了他一刀。”
曹真说的没错,那被砍的人果然是个盗贼。当时民警一边把他送医院,一边在陈旭辉的家门口找到了他作案时撬门的工具。
民警又不解地问:“你的行为是见义勇为,应该受到表彰。可你当时见了民警,为什么要跑呢?”曹真说:“见义勇为是应该受到表彰,可我怕以后遭受那盗贼的报复,所以才要做无名英雄的。”
曹真把话说得滴水不漏,民警也就不再怀疑了。民警临走时说:“谢谢你,我们要把你的事迹汇报上去,你就等着接受见义勇为的表彰奖励吧!”
曹真的儿子当天就上了手术台。在医院守护儿子期间,曹真发现汪梅晗常背着他去另一个病房,于是就起了疑心。这天,曹真悄悄地跟踪到病房门口,当他看到里边的病人时,一下子惊得瞪大了眼睛。那病人不是别人,是他的情敌陈旭辉。陈旭辉瘦得形销骨立,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看来那天晚上汪梅晗跟陈旭辉并没有发生什么,他们也没有在那家大酒店开房,她只是在医院里守护了他一夜。曹真顿时羞愧不已,真想推门进去向陈旭辉负荆请罪。可又觉得太鲁莽了,怕惊吓着了人家。
曹真回到儿子的病房里。等到汪梅晗回来,又把她拉到走廊里,一脸沉痛地问她:“不要再瞒我了,告诉我,陈旭辉怎么了?”
“肝癌晚期,医生说就剩这几天了。”汪梅晗流着泪说,“陈旭辉说他将不久于人世,钱对他来说已是身外之物……他说他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是我,当时要我在这儿守护他一晚,你说我能不答应吗?可你个猪脑子,险些酿出惨祸来!”
曹真后悔得用头直撞墙,又要去向陈旭辉当面请罪,汪梅晗拉着他说:“别再去惊扰他了,就让他平静地走吧!”
曹真的儿子出院了。这天他接到了公安部门的通知,说市政府今天召开见义勇为表彰大会,要对近年来一批见义勇为的英雄们进行表彰和奖励。就在曹真向汪梅晗眩耀他的辉煌时,汪梅晗点着他的脑门说:“别人不了解,我能不清楚吗?你当时的动机可是要去杀人的。我当时之所以没有在民警面前揭穿你,是考虑到要给孩子动手术。现在你快去公安机关交待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