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三个父亲
李天方骇然，自己苦心准备了几个月的行动，被王功看穿以为只是运气不好，没想到却是必然，他甚至瞒不住一个如此普通的女人。一时间，他瞠目结舌，不知如何是好。
老板娘给他倒了一杯酒，说：“大兄弟，听我一句劝，不管你受了多大的委屈，也不能走这条道。否则，往后还有什么好日子过？”李天方喃喃地说：“我还有好日子吗？”老板娘认真地说：“有呀，我就不信，这老天爷还能一而再地祸害同一个人。”
李天方不敢再去看老板娘的目光，逃也似的走了。
鑫金房地产开发公司在一间戒备森严的大厦里，进出要打卡。李天方蹲在门口，等着王功出现。既然精心准备没用，干脆就用最直接的方式——以命相搏吧。
下午四点多钟，王功从楼里出来了，他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往停车场走去。那里停着那辆毁了李天方一切的奥迪车。李天方跟在他的身后，掏出了刀子，正要猛扑过去，突然，身后冒出了两个人，一人紧紧地抱住了他，一人夺下了他的刀子，说：“我们老板要见你。”
两个大汉一左一右地夹着他到了顶楼的一间办公室，这才放开他，推着他进去了。屋里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听到动静，抬起头来。李天方在网上看过他的相片，知道他就是王功的父亲王东生。
“你们先下去吧。”王东生一脸歉意地对李天方说，“
王东生请他坐下，说：“这里没外人，所以我就直言了。对你的遭遇我很同情，可王功毕竟是我的独子，在这件事上，我做些手脚也是可以理解的吧？”李天方怒道：“那么我儿子没了，我想杀王功也没错吧？”
王东生说：“可是，王功毕竟只是出了车祸误伤你的儿子，而你却是蓄意要谋杀他，这个性质就不同了。”李天方冷言：“如果王功能接受处罚，我也就认了，我不能接受现在这种情况。”王东生一时语塞，又说：“他确实任性了些，但不管怎样他也是我儿子。你能为你儿子准备杀人，我当然也会为我儿子解决麻烦。唉，儿女是父母上辈子的债主，欠他们的。”
李天方忽然想到了何光达，他们三个父亲其实都在做一件相同的事，那就是为了儿子付出一切，甚至连正邪也可以不分。
“王功从小就没了妈，我又光顾着做生意，没时间管教他。”王东生皱着眉头说，“车祸事件后，我叫他出去躲躲风头，但他根本不听。我害怕他再惹出什么事端，只好派人去保护他。那次他去东南小区处理事务时，正巧被你发现了，而你又被我派去保护他的人发现了。我知道你肯定会去公安局查询，但何充已经入狱，如果没有证据，警方是不会再去浪费精力的，所以我觉得你会用自己的方式来处理。于是我让何光达跟着你，并送上了我致歉的礼物，也就是那套房子。但是后来何光达撞墙的事却出乎我的意料。唉，王功这浑小子根本想不到，他给我们惹了多大的麻烦。”
李天方问：“何光达父子为了你们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你一定给了他们不少好处吧？”
王东生毫不隐瞒地说：“没错。何充在我的公司上班，工作并不出色，我早就想炒掉他了，不过因为他跟王功玩得来，一直没有实施。王功出了车祸后给他打电话要他顶罪，他立即就答应了。我们也答应他，入狱后工资照付，出狱后继续留在公司，另送一套一百平方米的房子。”
李天方想到了中秋节那夜何光达所说的话，不禁为他感到深深的悲哀。何光达为了何充在城市安家落户的梦想，所以选择了妥协。他不仅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平白入狱，还违心地充当了说客，这种无奈，恐怕只有做父亲的人才能体会到。
“我已经坦诚相对了，所以希望你也能理解我。如果你继续像之前那样，或许有一天你会成功，但我会很伤心，就像你此时的心情一样，毕竟王功罪不致死。如果你放弃，东南小区的那套房子还是你的。”王东生此时根本不像一个生意场上的强人，他诚恳的样子就像一个普通的父亲在为闯祸的儿子乞求别人谅解一样。
李天方明白，对方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他是绝不让自己杀死王功的。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什么话也没说就起身走了。
李天方走后，王功和那两个大汉从侧门走出来。他们听到了两人刚才的对话。
王功鄙夷地说：“爸，跟这种人废什么话，应该找人废了他。”王东生猛地甩了他一个耳光，怒道：“你动动脑子好不好？谁知道有多少人知道他在跟踪你，他一死，警察第一个就找你！”
王功捂着脸，一脸的不服，说：“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你撞死了人家儿子还有什么气可言？”王东生说，“幸好我没看错，他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人，刚才他虽然没明说，但估计以后不会成天想杀你了。”
“还敢来？看我弄不死他！”
“你……”王东生又扬起手来，最终还是恨恨地放了下来，“你给我收敛些，要不早晚还得出事，不是什么事老子都能帮你搞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