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在囧途

时间:2016-06-07 14:14:57 

大刘跟着同乡李三出来打工,陈老板嘴上说得漂亮,工资一天不欠,伙食待遇从优,可是真正实施起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大刘找陈老板算工钱,好话都说尽了,可陈老板不为所动,东拖西拖,看架势要等到年后再说了。大刘不甘心,他去得频繁了些,居然让喝醉酒的陈老板赶了出来。回到宿舍,大刘就抱怨起李三来,当初都是听了他的主意,这才让陈老板“套”住的。李三气得一跺脚:“行了行了,我再去找他要!”

李三气呼呼地又进了办公室,却听到陈老板在里面的套间里醉醺醺地打着电话,说什么要坐飞机回家的事,听他说话的舌头都大了,这酒可是没少喝。

陈老板没注意到有人进来了,李三却发现沙发上有一个皮包,他顺手抓起就走,到没人的地方打开一看,里面有一沓钱,数了数,整整5000块,他是又紧张又高兴,把皮包往草丛里一丢,揣着钱就要去找大刘。可走到半路他的想法就变了,这5000块钱正好是他两个月的工钱,凭什么给大刘呢?再说,这种事也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呀?干脆自己全留下,就当陈老板给自己开工资了,明年也不侍候他了。

大刘是个实在人,一看李三愁眉苦脸回来,反倒安慰起他来,两个人商量着,有钱没钱也得回家过年啊!李三更是心中有鬼,生怕陈老板发现后报了警,便急三火四拉着大刘出了门。

火车站人山人海,排队买票挤都挤不进去。无意中,李三看见大刘脚上的鞋都张开了嘴,就出去找了一家鞋店,买了两双新鞋。在“试鞋间”,李三把自己脏兮兮的旧棉鞋的鞋垫掏出来,把剩下的钱分开两半,塞进了棉鞋里,再垫上鞋垫。他穿着新皮鞋回来,又甩给大刘一双新鞋,随手漫不经心地把旧棉鞋塞进了自己的包里,这下万无一失了。

傍晚时,两人再次进了售票厅,人流一点都没减少,李三只好去排队买票。他把自己的包递给大刘,看了两眼又嘱咐了一句:“千万别把行李丢了。”

大刘看着李三扎进了“人海”中,他想去找个椅子歇歇,可眼前都堆满了人,他只好拎着两人的包,四处闲逛着。恰巧一辆火车进站了,乘客们排队上车,有几个座位一下子空了下来。大刘三步并作两步,抢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刚刚松了口气,可往旁边一看,这可真是巧,欠他工资的陈老板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坐火车了。

大刘记得他一直都是坐飞机的主,这时候也不像个老板样了,一个人占了三张椅子的位置,正喷着酒气睡得正香,连脚上的鞋都蹬掉了,散落在椅子边上。

大刘看了看那双鞋,肯定是名牌,听说陈老板从没穿过三千以下的鞋,却厚着脸皮欠着工人这点钱。他不由得又想起李三来,李三真够意思,省吃俭用得连双旧棉鞋都要拎回家,却还给自己买新鞋。大刘心里一动,便轻轻地把陈老板那双皮鞋拎了过来,转身刚想跑,又想和李三开个玩笑,就拉开李三的包,把新鞋放进去,把旧鞋翻了出来,再轻轻地放在了陈老板的椅子下面。突然,陈老板翻了个身,吓得大刘脸都白了,好在陈老板又打起了呼噜,他急急忙忙地离开了这地方。

李三好不容易排队买到了两张票,一身臭汗地挤回来,抬头一看,大刘正笑嘻嘻地对他说:“李三哥,看看你的包,俺给你变个戏法。”

李三心里一惊,难道被发现了?他抢过包打开一看,差点没晕过去,忙问:“那双旧鞋呢?”

大刘压低了声音,得意地把经过一说。李三鼻子都气歪了,虽然他有点心虚,不太敢见陈老板,可眼下这双鞋必须得拿回来。于是他问清楚了陈老板睡觉的地方,壮着胆子就奔了过去,远远地看到陈老板还没醒,李三心里有了希望。

李三走过去刚想伸手把旧鞋抓回来,陈老板却冷不丁地坐了起来,打着哈欠看着表,嘴里也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么,这才发现,自己的名牌鞋变成了脏兮兮的旧棉鞋。他气得骂了一声“倒霉”,再一抬头,竟看到慌慌张张要离开的李三。陈老板心里厌烦,以为李三要工资追到火车站来了,但眼下他得需要人帮他,就喊了一嗓子。李三没有走脱,他心里一激灵,但还得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故作惊讶地说了声:“老板,你怎么来挤火车了?”

陈老板骂骂咧咧地说:“上午喝多了酒,把钱包和飞机票都丢了,飞机票补不上了,这才赶火车的,到处是贼,连双鞋都偷,这双烂鞋臭得要命,让我怎么下脚啊?李三,你给我买双鞋去。”

李三连声答应,看样子陈老板肯定没怀疑自己,丢的那两个小钱他可能也不在乎,这下就有机会把这双旧鞋拿回来了。李三怕节外生枝,不敢耽误时间跑到外面。他在人群中看见还在那儿摸不着头脑的大刘,就让他脱下鞋,把陈老板的名牌鞋让他穿上。大刘想问怎么回事,可李三也不和他多说,拎着大刘的鞋就跑。

陈老板换上鞋,心里挺高兴,问他多少钱,李三买鞋的时候花了100块,这时候不宰白不宰,干脆报了500块。陈老板是个识货的人,他自然知道价格,只是这时候没法揭穿李三,只好冷笑一声,抽出500块钱给他。李三一边接钱一边看着那双旧棉鞋,试探着说:“老板,这双烂鞋可不能放在这儿,现在铁路抓得厉害,影响环境可是要罚款的,我帮你扔了它。”

说着,李三就要伸手抓那双鞋。没想到陈老板一伸手就给拦住了,他心里在打着小算盘:李三为人是滴水不漏,平时多干一点活儿都要加工钱,刚才买双鞋还敲了竹杠,现在帮着他扔这双臭鞋,没准回来还得要人情,弄不好就是找他结算工资。陈老板可不想再吃亏了,他连说不用。李三却有点着急了,眼看火车就要进站了,他拖不起,就越发主动要帮陈老板扔鞋。这下陈老板更是证实了李三要占他的便宜,干脆站了起来,皱着眉头提起了那双烂鞋:“李三呀,这事就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扔去。”

陈老板往垃圾箱走去,李三自然要跟上去,不管扔到哪儿,这双鞋他也得捡回来呀!陈老板终于找到了垃圾箱,但有一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陈老板不悦地剜了对方一眼,却发现那人已经紧张得冒了汗,正一脸古怪地盯着自己——原来是大刘。

等得口干舌燥的大刘喝了瓶矿泉水,因为怕罚款不敢乱扔瓶子,去找垃圾箱时,没想到和陈老板撞上了。大刘脚上穿的还是陈老板的名牌鞋,这下被人家捉贼捉赃了,他吓得冷汗直流,哆哆嗦嗦地哀求着叫了声:“老板……我……”

陈老板其实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名牌鞋在大刘脚上蹬着呢,他以为大刘又要提工资的事,便气不打一处来,猛然间举起那双烂鞋就砸了过上,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起来:“欠你几个破钱就跟追命似的,要!我让你要!这个给你,捧回家过年去吧!”

大刘被砸晕了头,看着陈老板头也不回地走了,他无奈地拾起那双烂鞋,刚想转身把它送进垃圾箱里,没想到被陈老板的蛮力摔走了样的鞋垫掉了出来,那里面的花花绿绿一下子晃了大刘的眼睛。

大刘颤颤巍巍地掏出另外一只鞋的鞋垫,泪水瞬间挤满了眼眶,冲着陈老板离去的方向鞠了一躬,嘴角激动得抖个不停:“陈老板,我对不起你呀,我不该……换了你的鞋,明年我还来给你打工!”大刘又看到了目瞪口呆的李三,他急忙递过去一只鞋:“李三哥,陈老板把工钱放到你的旧鞋里了,咱哥儿俩一人一半吧。”

李三脸上一阵发烫,他不知道该不该去接这只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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