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女人长得漂亮是件好事,可这对陈东来说却是块心病。陈东的妻子叫周玉娟,是单位里数一数二的美人儿,虽然她已为人妻,且是一个有着七八岁儿子的女人了,可身材一点儿都没变,像是个待嫁闺中的姑娘。她丈夫陈东长得却不怎么的,论个头,比武大郎高不了多少;论身材,比李逵瘦不了许多。别看他这副模样,嘴上工夫倒是一套一套,哄女人开心,拍领导马屁,很有建树。俗话说得好,没有三两三怎敢上梁山,如果陈东没有这两下子怎能把周玉娟哄到手,又怎能混上个科长位子来。娶漂亮妻,生帅气儿,做油水官,好运都落在了陈东的头上,陈东整天兴奋得像一尊弥乐佛。
可就在昨天上午,陈东高兴不起来了,收发室刘老头送来了一封信,是给周玉娟的,因为周玉娟出差,刘老头才把信交给陈东。陈东接过信一看,愣了一下,信上没落寄信人的地址,只有两个隐私味十足的字:内详。陈东知道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一种不祥之感涌上心头。接着,他急忙把信打开,一看,呆住了。
亲爱的娟:
请允许我一直这样称呼你好吗?我越来越想你,你总是让我幻想,总是让我留恋起曾有过的那个月明星稀的夜晚……
昨晚我又梦见你了,你在月光下起舞,我捧着那把老吉他为你弹奏,这情景真是美不可言啊。为了爱,今天我又提起了笔,企盼着你的回信。
深深爱你的人――伟民
天哪,果真是一封情书,想不到妻子竟在他的眼皮底下红杏出墙。陈东越看越气,他想把这封情书撕个粉碎,转儿一想,要是自己把情书给撕了,妻子红杏出墙的证据也就没有了。如果没了证据,到时妻子来个死不认帐咋办。这样一想,陈东便又把被他揉成一团的情书重新整平,放进信封里。
晚上,陈东以酒解愁,喝着喝着突然想起来了,这次妻子周玉娟去南京出差肯定是假,与刘伟民相会才是真。想到这里,陈东牙齿咬得“咯咯”响,觉得自己应该马上去南京一趟,惩罚一下这对狗男女。
第二天,陈东去了南京,他先没急着去找刘伟民,而是在刘伟民单位对面的一家酒店里住下。他知道如今刘伟民是单位的副总,是个有名望的人了,只要他答应与周玉娟一刀两断,陈东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因为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计划已定,陈东以联系业务为名来到刘伟民公司,了解了刘伟民的一切情况。刘伟民的夫妻关系不好,妻子不仅长得难看,还是个文化不高的泼妇,常常为一点小事与人相争,甚至大打出手。刘伟民早想离婚,可那女人死活不肯,每次都以死相逼,闹得不可开交。刘伟民烦了,干脆整天不回家门,夫妻有名无实,他妻子倒无所谓,只要你刘伟民每月及时给钱就行。知道了这些,陈东心里不是滋味,即使如此刘伟民也不该把情感发泄到别人身上,勾引周玉娟,把快乐建立在的别人的痛苦之上。
办事宜早不宜迟,陈东便给刘伟民打了个电话,刘伟民很是吃惊,说:“你真的是陈东,好,我马上就来,你等着。”陈东说:“你不得把我来南京的事告诉周玉娟,更不得带周玉娟来。”“周玉娟?你是说周玉娟也来南京了?”刘伟民的话音显得很含混。
妈的,装什么蒜!陈东心里骂道,最后说:“你应该知道我为啥来找你。”说完关了机。
一会儿,刘伟民急匆匆地到了酒店。见了陈东忙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陈东望了刘伟民一眼,说:“刘副总,发生了什么事你难道真的不清楚?”
刘伟民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说:“啥事你快说呀!不会是玉娟有啥事吧?”
“玉娟?”陈东瞪着眼说,“没错,就是玉娟的事。难道还得我先说吗?”
刘伟民说:“陈东兄弟,有话你就直说吧。”
“好,我快人快语。”陈东掏出那封情书放在刘伟民眼前,说:“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不要因为自己的婚姻不幸福而来搅乱别人的家庭。”
刘伟民一看愣了一下,说:“这信是我以前写的。”
“笑话!信我刚收到,她到南京来与你幽会,你竟装作没有这回事。”陈东像是吃了枪药儿,恨不得弄把枪一枪把刘伟民给毙了。
当陈东与刘伟民正在吵嘴之时,周玉娟出现了:“陈东你太过分了,竟撒野撒到南京来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好呀,你不守信用,我都跟你说了不要把我来南京的事告诉她,你竟带她一道来了!”陈东气愤地盯着刘伟民。
“刘伟民根本不知道我来了南京,倒是你在跟踪我。”周玉娟说。
“那你咋知道我约刘伟民在这里?”
“我就住在这家酒店里,被你们的唇枪舌战声招来的。”周玉娟说,“没想到你这么卑鄙。”
陈东嚷开了:“哼,到底是你们卑鄙还是我卑鄙?”说着他又把那封情书递给了周玉娟。周玉娟看了后眼睛瞪得溜圆,问:“陈东,你这是哪来的?”
“这话你也问得出,想不到你们死灰复燃,竟在我眼鼻子底下行动。”陈东怒道。
“你,你为啥要这样做,十年前你到哪去了?”周玉娟指责着刘伟民,泪水哗啦而下。
“嗨,这不就是我十年前写给你的信呀,怎么现在才出现?”刘伟民说。
陈东在一旁叫了起来:“真是睁眼人说瞎话儿,这封信明明是两天前收发室的刘老头给送来的。那还有假?”这一说,人家都糊涂了起来。
就在这时,刘伟民的泼妇老婆闯了进来,不分青红皂白,就给了周玉娟两个耳刮子,骂道:“我说呢,是你这个妖精在勾引我老公,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臭婊子!”接着,她脱下鞋朝周玉娟扔了过来。周玉娟委屈地哭了起来。刘伟民见了,挥起手重重地给了泼妇老婆两个巴掌,拖着她往外走。
刘伟民老婆咋会到这里来?因为这天是刘伟民老婆问他要钱的日子,当她来到公司门前时,正好看见刘伟民急匆匆出门,她料到出了什么事,便跟在了后面。没想到刘伟民进了酒家后,竟是跟一个大老爷们在谈话,两人谈话的内容她听了个一清二楚。她多次跟踪过刘伟民都没有结果,这次周玉娟的出现,她终于忍不住了。
这事之后,周玉娟心里又气又恨,气的是夫妻十多年了陈东还信不过她,恨的是一封信竟走了十来年。她越想越不是滋味,决定要讨个说法。
这天,周玉娟气呼呼来到了邮电局,把信一扔,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起苦来,道出了一肚子委屈。邮电局领导听了事情的经过后惊了一大跳,说这事非同小可,并表态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接着便叫来了老投递组组长,这个老组长很有经验,拿过信一看便说:“这信不是现在投递的,信封口处的落地戳分明是十年前的,虽然邮戳比较模糊,但还是能分辨出来……”
“你是说这封信有可能错在我们单位收发室。”周玉娟问。
老组长点了点头,说:“不是可能,应该是这么回事。”
这么一说,周玉娟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单位后直往收发室奔。她先到收发室一问才知道事情的原委:那天刘老头闲着没事儿,便把收发室的几张烂桌子清理了一番,在一张桌子的底格里发现了周玉娟的一封信,于是他把信送到周玉娟家里,这才引出了这番事来。可是谁把信扔进桌子底格的呢?只有陈东最清楚了。
这事还得从十年前说起。那时,周玉娟和刘伟民是大学同学,两人一同到了陈东所在单位实习,由于是同学,当时两人有了一定的感情基础,但谁也没有把这份感情向对方表白。实习期满,刘伟民回了南京,因为他是南京人,家里有体弱多病的母亲需要他照顾。而周玉娟家在本地,母亲也不希望她远走高飞,便留了下来。刘伟民到了南京后,很是思念周玉娟,于是他接二连三地向周玉娟发出了一封封炙手可热的情书,没想到这竟是黄河水东流有去无回。周玉娟呢也思念着刘伟民,见他这一去信也不来一封心里很是难受,但她还是念念不忘刘伟民。这一对多情鸳鸯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分了开来,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捧打鸳鸯的人就是陈东。那时陈东在收发室上班,他见到周玉娟就像癞蛤蟆见到了白天鹅,口水都馋出了嘴。刘伟民走后他天天想着法子靠近周玉娟,把刘伟民写来的信都扣了下来,一把火烧了个精光。最后这封信陈东刚想处理时,周玉娟突然闯了进来,陈东便慌忙地随手把信往桌子里一扔,这一扔竟扔到了桌子底格的缝隙里。后来陈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时间一长也就忘了,好歹他把周玉娟缠到了手,这癞蛤蟆终于吃上了天鹅肉。可他做梦也没想到十年后这封信又飞了出来。
这封信让周玉娟明白了一切,她不想再与陈东这种人生活在一起了,一纸离婚诉状递上了法庭。陈东傻眼了,他“咚”地一声对着周玉娟跪了下来,求道:“娟,看在儿子的份上你就愿谅我吧,我这样做也是因为我太爱你呀!”
周玉娟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牵着儿子走出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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