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科室里的何工,前几年离了婚,据说离婚的原因是何工长得太漂亮,招人眼,无论她出现在哪里,男人们无不对她大眼瞪小眼,就像诗经里的罗敷一样,人们连活儿都忘了干,她丈夫苟科长成天为她心提在嗓子眼里,最后精神就要崩溃了,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但是又舍不得放手,时常跟踪看看她究竟跟什么人来往。他想,只要离了婚,何工就不再属于他私人所有,到那个时候何工愿意跟谁好就再也跟自己打屁不沾大腿了,谁知人离了婚心却分不开。
不少人就跟苟科长打趣:有的说,你真是狗逮住了一只刺猬,没处下口,最后只得扔了;也有的说,你狗日的找老婆的时候你要找一个漂亮的,过日子你想要一个长得丑的,当初你就该找画皮呀!还有人说,你以为只要离婚了,就一了百了,谁知还是她妈的藕断丝不断,黏糊起来没个完,哈哈......
何工离婚以后日子过得到很平静,她似乎看透了男人的嘴脸,一个女儿苟科长带走了,她似乎不太思念自己的女儿也不急于寻找对象,每日里抱着施工图写写算算,像没事人一般,虽然离过婚,三十多岁看上去还像二十多岁的女孩,清纯可人,那些没结过婚的小伙子还时不时跟在她后面摇尾乞怜,更别说那些离异或者丧偶中年男性了。何工看在眼里,全然不为所动。
一个人过日子总有些为难的时候,一天,何工来上班突然问我:“张工,电脑出了毛病您能处理吗?”
我想,我们这个科室全是工程师,一点小毛病谁还不会自己处理?罗工是电脑专家,他把电脑的元器件从电脑上拔出来就像拔萝卜一样,完了以后又轻而易举地装回去,大问题我们都请他处理,小李小刘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虽然功底比罗工差,但是比起我这个老头子那还是要强很多的,你不找他们,偏偏问我,是何道理?仔细一想就明白了,找他们这些年轻男人害怕引起误会,问我这个老头子被误会的可能性就要小得多,于是说道:“清理垃圾,查杀木马,按最后一次正确配置启动试一试,实在不行就重装机,如果还不行就请电脑维修部,他们收十元钱出差费,处理问题再适当收一点钱,更换元件另外算钱。”
何工说:“那就麻烦您下了班顺道去我家看看,恐怕是这台电脑要更新换代了。因为办公室有一台电脑,家里的无非是玩玩游戏,聊聊天,觉得不太重要,所以就一直拖着没有更换,这不就罢工了?”
何工居住在一座平房里,前门临街,后面有一处院落,房子不大,两间正房一个间客厅,这在城市里属于难得的去处,好在没有被房地产开发商盯上,真有些世外桃源的味道,电脑摆放在书房里靠南窗的下面,西边摆着一排高大的书架,里面摆满了各种书籍,地上铺着老式的实木地板,人走在上面,底下发出空洞的响声,整个布置整洁雅致,她的卧室情况不得而知。我坐下了打开电脑,清理了垃圾,查杀了一遍木马,感觉问题不大,然后用最后一次正确配置启动,结果问题就轻而易举地解决了,正准备告辞。突然听到临街的大门被捶得咚咚响,一个声音粗野地叫道:“何花,开门!你把哪个野男人关在屋里了?”
我一下子就变得六神无主了说:“何工,这下给你惹麻烦了!”
何工说:“张工您别怕,门关着他们进不来,窗子上挂着窗帘他们看不见。”然后转向门外大声叫道:“姓苟的,你太无耻了,我们已经离婚,你凭什么到我家里来捣乱?如果你不赶快走,我就打电话报警!”
苟科长发了疯一般狂吼:“我今天带了几个哥们终于把你堵在屋里了,开门吧,让我见识一下是他妈的谁比我更有魅力?”
听了苟科长一番话,我更加慌了神问何工道:“这如何是好?”
何工说:“您别怕,他能把我怎么的,您先坐一会儿,他闹腾累了自然就走了,以前也出现过类似的事情。”
我跟何工正说话儿,突然听到后院“哄嗵”一响,苟科长竟然翻过围墙跳进了院子,后窗没挂窗帘,我一见到狗急跳墙的苟科长吓了一大跳,一个骨碌就趴在木地板上了。苟科长从后窗看了看书房没见到他所要找的男人,然后又跑到卧室那边查看了一番说:“他妈的虚惊一场,我还以为有哪个男人吃了豹子胆呢?”又翻过围墙出去了他对他的几个哥们说:“,辛苦大家了,走吧,没事儿,喝酒去!”
他们走了之后,良久我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一直趴在地上。何工说:“张工,不好意思,连累您了,起来吧!”
我一脑门子虚汗颤颤巍巍爬起来说:“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此言不虚,下次再也不敢来了。只是何工你这样过日子也不是个事儿,苟科长三天两头来捣乱,你就是不想再婚,也不能不过安稳日子呀?如果你想再婚,恐怕别的男人也经不起这么折腾,你得想一根本办法把这问题解决了,或者通过法律或者远走他乡,避开苟科长这个无赖。”
何工伤心地说:“张工不瞒您说,厂领导我反映过了,派出所我也找过了,法院也出过面,谁能有治疗无赖的药方呢?就只有您说的远走他乡避而远之这一条路了,但是,我走了之后,我这满院子的花卉交给谁来管理呢?这可是我父亲留给我最宝贵的遗产,要不是因为这个,我早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我说:“花卉交给我替你看管吧,你到南方找一个工程公司,估计不太困难。”
何工说:“我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可是,刚才看见您什么亏心事也没做就吓成那样我就不敢开口了,您怕什么呢?只有做贼才心虚嘛!”
我说:“理儿是这个理儿,可是有时候架不住不做贼也心虚,腿一软就趴下了。记得那还是上大学的时候,有一回我和导师一起去购买实验器材,结果回来时天晚了,导师觉得把我辛苦半天,感觉很是过意不去,一定要请我下一回馆子,天擦黑时才返回学校,坐上公交车,刚走出一站路,车上有一个乘客大叫:‘我的钱包不见了。’司机不由分说把车开到公安局,一个方脸盘大脸满脸横肉的三十七八岁的女警察堵住车门,让乘客一个一个地下车,她拿一个手电筒对每一个下车的人脸上照上一分钟,看你脸色变不变,凡是脸色有变化的她不由分说抽上一个大耳光,然后别的警察就把那个挨耳光的人带走进一步审查。我一看这阵势,当时腿就直打哆嗦,导师毕竟见多识广,他说:‘小张,别怕,把手插在自己兜里,免得小偷把钱塞进你兜里,镇静自若的下车,千万不要让那个女警察抽你一耳光,那叫摸逼嘴巴,打了以后一辈子倒霉。’我想,一个大教授怎么还信迷信?接着就轮到我下车了,那个女警察用手电照着我的脸,我两条腿直哆嗦,估计脸色也变了,然后她就举起了右手,吓得我赶紧闭上了眼睛,可是那个耳光迟迟没有落下来,她厉声问道:‘你是干什么的?’我嗫喏地答道:‘大学生,我的导师也在车上。’然后用手一指我的导师,那个女警察才放过了我和我的导师。”
何工开心地笑了,说:“张工,想不到你一个男子汉竟然胆小如鼠,哈哈......”这是离婚以来我第一次看见她开心地笑,笑得像灿烂的朝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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