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哎,海平,你说那时候刘磊为什么要去李教授家,是不是和我们一样,也是想偷幸福花?”
陈海平说:“别多想了,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我问你,这次来干什么来了?是不是还是为了幸福花?”
一提起这茬儿,肖东流立刻蔫了。他把自己刚才的经历告诉了陈海平。陈海平也不禁苦笑道:“没想到十几年后,咱们来这里的目的还是一样的。看来咱哥俩还真有缘分啊!”原来,陈海平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国营苗圃工作,干了十几年的种花匠,他终于狠狠心辞职出来,想找一个挣钱多的工作。
“不都是为了孩子吗,没办法啊!”他应聘的工作单位正是梵诗蒂公司,而对方从陈海平的简历上得知了他是李长青教授的学生,也提出了这个线索,希望他能拿下幸福花,这样就可以和他签订聘用合同。
肖东流听着陈海平的讲述,眼睛望着天空,突然自言自语道:“你说李教授培育的幸福花是真的吗?真的能开出能让人闻出幸福味道的花吗?”这个问题,曾经困扰了他们许多年,只是没有人能给一个答案。
在肖东流的提议下,两人决定再次联手。这一次,他们一定要成功。因为这不仅仅关系到一盆花,而是他们各自的人生幸福。只是,肖东流没想到自家的后院起火了,而且火势还不小。
肖乐乐给肖东流下了最后通牒,如果这个周末爸爸再不陪他去滨江公园写生,他就再也不认自己的爸爸了。儿子的话很有些威胁的味道,肖东流自然也不敢等闲视之。这个周末,他无论如何都要陪儿子去写生。
旭日初升的江畔,江水被阳光照得金灿灿的,折射出星星点点的霞光。肖东流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立刻精神焕发起来。有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他仿佛又回到那个无忧无虑的年代,没有合同,没有利益,他变得格外轻松起来。儿子和一帮同样来此写生的同学画得不亦乐乎,肖东流在人群中竟然又看到了陈海平,他也是带着儿子来写生的。
两人坐在草地上,一边看一帮孩子画画,一边感慨万分。
“东流,你还记得安宁宁吗?你知不知道毕业后她去了哪儿?”
肖东流黯然摇头:“我只听说毕业后,她去法国留学了。之后就再没有她的消息。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哪里,过得怎么样?”
两个男人的记忆之门再次被打开,只是这一次涌出的全部是苦涩的回忆……
“东流,安宁宁出事了!”陈海平闯进肖东流的寝室冲他大喊。自从上次偷花事件后,两个人的关系竟莫名其妙地好了起来。
“她现在在实验楼顶,说是要跳楼自杀!”
肖东流几乎吼出来:“她疯了,为什么?”“还不是为了爱情!”那次偷花之后,两人都找安宁宁表白过,却都被她拒绝了,因为她早已爱上了另一个人。只是不管他们怎么问,她都不说出那人的名字。可是现在,她竟然为了那个男生要自杀,难道她也像他们一样,向那个男生表白了,可是遭到了拒绝。想起被安宁宁拒绝的那一夜,肖东流心中又是一阵痛楚。“走,咱们看看去!”
实验楼下早已围满了人,连李教授都来了。肖东流和陈海平一口气爬到天台上。当看到是他们时,泪流满面的安宁宁撕心裂肺地叫着:“别过来,过来我就跳下去!”看着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变成这个模样,肖东流心中一阵阵疼痛,他真想走过去,对着楼下那群人大吼一声:“谁是安宁宁爱的那个人,是男人就站出来!”可是,他不能那样做,他不能再刺激安宁宁了。他和陈海平坐在离安宁宁不远的地方,开始讲述起各自的爱情之旅,讲起他们曾经同时爱上同一个女孩,为了那个女孩的随口一句话,他们不惜去做了一次小偷,想偷一盆叫幸福的花,只为了能双手捧到那个女孩面前,让她闻一闻幸福的味道。为此,他们还被狼狗追得魂都要丢了。听到这里,安宁宁再也忍不住了,蹲下身子号啕大哭起来。两人趁机上前拖她离开,三个人相拥而泣,仿佛泪水可以冲刷一切痛苦的记忆一般。
“我本以为,那次以后安宁宁会选择你的。”陈海平叹了一口气说,“没想到,她会选择不辞而别去了国外。人年轻时犯起傻来,可真没个底啊!”
“别说她了,咱们还不都一样。”两个大男人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这时肖乐乐欢快地跑过来,挥舞着一张刚刚画完的画说:“爸爸,看,我画的画怎么样?”
看着儿子稚嫩的作品,肖东流不禁愕然:“这是什么啊?”
“是花啊,它叫幸福花。”“什么?”肖东流不禁叫了出来,这就是幸福花?怎么老是阴魂不散般缠着自己。那一边,陈海平的儿子也把自己的画作拿给陈海平看。他们画的都是同一样东西——幸福花,只是相差太大了。
“谁让你们画这个的,这世上哪有什么幸福花?”肖东流一肚子火气没处发,对儿子训道。“谁说没有,我指给你看。”肖乐乐拖着肖东流的手走到江边,指着江畔一座别墅的阳台:“看,那就是幸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