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官不容皮寒霜解释,让人砸开院门,几个手下冲了进去,很快就悻悻地出来了,对尉官说:“大人,里面放着一口棺材,漆还没干,我们四下搜索,并未见到有人。”
皮寒霜说:“那是在下的寿材,怕客人忌讳,故将门锁上。”
尉官见未能搜出嫌犯,只好带着手下先去别处搜寻了。
皮寒霜有些奇怪,年轻人明明就住在那院子里,怎么没被搜到呢?他赶忙来到院里,“喂、喂”地叫了两声,过了一會儿,才听见小声应答。声音是从棺材中传来的,皮寒霜忍住树漆的臭味,打开棺木,发现年轻人正躺在棺材里。
皮寒霜知道树漆毒性很大,赶紧让年轻人从棺材里爬出来。年轻人对皮寒霜说:“掌柜救我!”
原来年轻人正是左御史司光斗的儿子司益阳。司光斗向皇上检举魏忠贤的罪状,却被抄家下狱。司益阳穿着仆从的衣服逃走,流浪到此,身无分文,寸步难行。
皮寒霜道:“现在阉党专权,那些人还未走远,你暂时就留在我这里吧。”
司益阳连连点头,说:“多谢搭救,以后我就栖身在棺中吧。”
没过几天,司益阳精神萎靡,身上生出不少红疮。皮寒霜知道,司益阳是中了树漆之毒,就偷偷地抓了药,让司益阳喝下治病,可一直不见好转。过了段时间,司益阳奄奄一息,临死前,他对皮寒霜说:“我要是死了,不要让我抛尸荒野,请借给我一口薄皮棺材,我来生做牛做马报答你。”说完,他就在柏木棺材内撒手尘寰。
见司益阳死了,皮寒霜找来钟伍,让他在院里挖个坑,将司益阳连同柏木棺材一起埋了。钟伍说:“这口柏木棺材很值钱呢!”皮寒霜叹道:“他生前以这口棺材为家,死后就让这口棺材随他去吧。”
时间一晃就过了三个月。钟伍性格暴躁,常和住店的客人发生口角。这天,皮寒霜训了钟伍几句,说若再如此,就要辞退他。没想到钟伍变了脸色,说:“要我走可以,必须给一百两银子。”
皮寒霜当然不答应,钟伍狠狠地说:“既然你无情,也莫怪我无义了。”说完,他竟扬长而去。
第二天,县官带着一队捕快将皮寒霜抓了起来,罪名竟是他将左御史司光斗的儿子司益阳缢死。
原来,钟伍离去后赌气来到县衙,说要举报皮寒霜收留乱党司益阳。没想到县令一听,高兴得几乎蹦了起来,对钟伍说:“司益阳在哪儿?司御史正四处派人寻找呢。”
县令这么说,是因为这三个月里朝廷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天启皇帝驾崩,崇祯即位,崇祯将魏忠贤流放,魏忠贤自知罪孽深重,在流放途中自缢身亡。魏忠贤死后,司光斗被放出大牢,官复原职,他立刻寻找起儿子的下落来。
钟伍没想到形势瞬息万变,他眼睛一眨,又想出个置皮寒霜于死地的主意,他对县令说:“皮寒霜虽然收留司益阳,但因为惧怕魏忠贤,后来用绳索将司益阳缢死。”钟伍盘算过,司益阳已经埋入土里三个月,皮肉皆烂,谎称他被皮寒霜缢死,到时查无痕迹,皮寒霜百口莫辩。
皮寒霜在县衙大堂上弄明白一切,连呼冤枉。县令分不清谁是谁非,就在这时,下人禀报说贺天举来访。原来,县令和贺天举是老朋友。贺天举对县令说:“开棺验尸,不就都清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