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单单拿走手套?我一头雾水。第二天清晨一下车,举目四望,我和小张不禁哑然失笑。何大山所居住的村子叫断魂谷,只有几十户人家零散地搭建在山坡上。踏着崎岖难行的山路走到村口,恰巧碰到一位老人,我俩赶紧上前问路。老人指着脚下说,断魂谷三面是陡壁,一面是凶险的黑水河,进入村子最方便的路就是这条。另外还有两条通往山外的路,是山民硬生生地从悬崖上踩出来的,如果没有猿猴般灵敏的身手,想翻过去,难!我迟疑地问:“黑水河上有没有桥?”老人笑呵呵地回答:“桥倒是有一座,不过连猴子都不敢过,更别说人了。”我正要问为什么,小张开口了:“老人家,你知道何大山的家住在哪儿吗?”老人抬手指指远处山坡上的一间低矮房舍:“那家就是。大山这小子去了城里有半年了,没听说回来。”
辞别老人,我和小张决定先摸摸附近的情况,便翻过一道陡坡来到了黑水河边。我的天,这也叫桥?四根锈迹斑斑、晃晃悠悠的铁索横贯两端,底部的两根上铺着一层早已腐朽的木板,而且桥面宽不到一米。桥下是浪花飞溅的急流,看着都眼晕!我试探着踩上一只脚,“咔嚓”一声响,一块木板登时断裂!一股寒气倏地从我的心头蹿起。老人说得没错,这是条通向阎罗殿的死路!
摸清了地形,小张通过卫星电话向宋队做了汇报,要求正在赶来的警员守住三条山路,我们则去何大山家蹲点。如此安排,可谓天衣无缝,只要何大山露面,立即收网,绝对无路可逃!悄悄靠近何家院门后,我冲小张使了个眼色,猛地踢开门,举枪冲了进去!
“不许动,警察——”
破败不堪的院子里,只有一位鬓发斑白的瘦小老太太盘腿坐在地上晾晒草药。看到我们持枪闯进,老太太一时间惊呆了。屋里屋外搜了一遍,没发现何大山的影子。
“老人家,我们是警察。你是何大山的母亲吧?”我收了枪,走近老人问。听到问话,老人这才缓过神来:“是,是,俺是大山的娘。大山他……惹事了?”“他涉嫌抢劫——”“抢劫?这个犟种,走前俺再三叮嘱他要走正道,他怎么能做伤天害理的恶事?”不等我说完,老人便紧紧抓住我的手,老泪纵横,“都怨俺,都怨俺啊!要不是俺这样,他也不会到城里去。警察同志,大山他不懂事理,你们就饶他这一回吧。他抢了多少,俺赔,俺赔——”
“据我了解,情况不是很糟糕。我们希望你能配合我们,找到何大山作进一步的调查。”也许是看着老人可怜,小张接过话解释说,“如果他继续逃避,或者再次作案,后果就难料了。”
老人顾不上擦泪,一个劲地点头:“俺信俺信。等大山回来,就让他跟你们走。老娘的话他能听。警察同志,你们坐下等,俺去给你们倒水。”老人说完,欠身走去。她这一走,我和小张登时惊得目瞪口呆!那是怎样的一种走法啊,双手撑地,以掌代脚,拖着身子挪向屋内。此时,我终于明白了何大山为什么急于拿到工钱,为什么只取走手套,老人又为什么说都怨她了!
“警察同志,有句话俺不知道该不该说。大山啊虽然犟,可打小心眼不坏,断魂谷的乡亲们也都这么说。大山八岁那年,和他爹上山打猎,他爹不知怎么滚下了崖。他爹走前告诉他,要一辈子好生地照顾俺。这孩子记下了,长这么大从没惹俺生过气。一年前,赶上滑坡,俺被埋在了石头下。是大山不停地扒啊,扒啊,扒得指甲盖都没了,才把俺扒了出来。俺的腰被砸了,走路不灵便,大山就说出去挣钱,给俺治病——”老人边流泪边说,直说得我心里酸酸的。突然,老人放开嗓门喊:“犟种,还不滚进来?”
是何大山!我和小张一激灵跳起,疾步冲向院外。何大山只在墙头上露了下脸,一眨眼便逃进了山谷。他在大山里生活了二十年,走起山路来如履平地,我们根本无法追上。好在我们注意到,他逃窜的路线正是那条最容易走的山路!小张马上联系宋队,得知抓捕队员已经到位。“好,我们这就赶过去支援!”挂断电话,我和小张朝着何大山逃走的方向,以最快的速度追了下去。
追到半路,小张蓦地站住了。“坏了,我们中何大山的调虎离山之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