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开始点评了,他说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放树,还是这么粗的大树,木材没损毁,还不错。不过,毛病也不少,第一,树才锯了三分之一,就锯另一边,锯得少了,“下匝”一定要拉二分之一以上,否则,很容易“打绊子”。打绊子是伐木人的行话,是说树干还没被伐倒,就从中间劈成了两半。木材一打绊子,就一钱不值了,给国家造成损失不说,放树的人也特别危险,很容易被落下的碎绊子砸伤;第二,树叫匝的时候就该喊山,好让周围的人尽快离开危险区域,而不是在树倒了之后再放马后炮。
爷爷一语中的,我心服口服。
爷爷又亲自选了一棵樟子松,比我刚才放的那棵还粗。爷爷让我抬头看看树干、树头,再观察风向,确定树的倒向。我看了半天,都没法确定倒向,就问爷爷:“树干笔直,树头不偏不斜,天上又没有一丝风,这树会朝哪里倒啊?”
爷爷笑道:“既然做一个伐木工,就一定会遇到这样的树,难道你能只挑像刚才那样好伐的树?那不好伐的留给谁?”
爷爷一边指挥我拉锯,一边说:“这种没法确定倒向的树,就要人为设计它的倒向,利用技术让大树听从我们的指挥。”
我们爷孙俩替换着拉锯,用了四十多分钟,上下匝基本对上了,整棵树已被锯透。这时,我发现了问题:“爷爷,怎么还没听见叫匝的声音啊?”
爷爷的神色异常凝重:“孩子,树坐住了!”
“啥?坐住啦?”
树坐住,也叫“坐殿”,就是上下匝全拉透,树还是不倒,稳稳地立着。这对伐木工来说,是最危险的情况之一。
“爷爷,我们咋办?”
我知道,这不是爷爷设置的考题,而是老天爷给我们爷孙俩下的战书。
爷爷声音洪亮:“别慌,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