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风波
下午弟弟两口子带了孩子早早回来,当真买了很多食品蔬菜。
他亲自下厨,做了很多菜,都是我爱吃的。
吃过饭,弟弟两口子走后,我在院子里陪父亲说话,他说其实弟弟一直很牵挂我,并且弟妹还给我女儿织了毛衣……这话题,在我听来,却是有些刻意,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
只是没想到,话题说到最后,还是落到了钱上。
他绕了很大的圈子,先说村里正在统一规划,又说母亲生前想重新翻盖房子……最后才试探着问:“你们要是手头不那么紧,能不能……你知道的,你弟弟……”
我打断他:“爸,翻盖房子需要多少钱?”心里,忽然有说不出的伤感。
“大概,大概要两万块吧……”他的声音低下去,又赶快补充,“我的羊要是都卖了,也能卖好几千块钱。”
我还是愣了一下,两万多,对我来说也并不是小数目。尤其去年开始的金融危机,薪水不升反降,而城里消费却日渐高涨……但这些,我如何开口讲给面前皱纹纵横、面目沧桑的他?
“爸,我回去看一看再说,应该,不是太大问题。”
他低下头:“丫头,难为你了。看看能有多少,爸年纪大了,别的事,也不会花钱了……”
我笑笑。月光暗暗的,他一定看不出我的笑容有些苦涩。
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很晚没有睡着。不知是不是听错了,父亲好像也是,午夜了,还在院子里走动。
第三天,我就找了借口说单位通知出差,提前买了车票。
他也没有强留我,收拾了许多东西默默装进我的袋子。
走时,父亲蹬着三轮车送我们去车站,上车前,他靠近过来,终于还是说了一句:“钱的事……”
“我记着了。”说完,我转身上车,知道他在窗外,这一次,我却没有转头。
回家后,我跟老公说了父亲要钱的事,很无奈地小声嘀咕了一句:“他真的变了。”
半天,老公也不说话,他不是个小气的人,而是现实不容乐观。这一年,他的境况比我更糟。他开了一家小的出口公司,现在,连工资发放都成了问题。但最后他还是说:“还是把钱给爸吧,咱们紧紧手,日子总是可以的。”
我不再說什么,但是钱,我拖了半个多月以后才汇过去。父亲不会知道,这是女儿这几年攒的压岁钱,我们,其实也已经没有其他积蓄了。
父亲收到钱,打了电话过来,说有了钱就还给我们,知道我们也不宽裕。
我没有多说什么,叮嘱了他几句后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