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宗怎么不放心呢,他内库里的许多金银珠宝,就是陈奉为他搜刮来的。陈奉为人骄横,暴虐成性,这几年因他经手店铺税、矿税等事,闹得地方上苦不堪言,怨声载道,造成朝廷与地方矛盾日益尖锐、复杂,朝廷大臣多次联名上书弹劾他,但每次都让神宗压了下来,不做处理。
当日,神宗下了三道圣旨:第一道圣旨,任命陈奉为朝廷派往兴国州查案的钦差大臣;第二道圣旨,兴国州巡简廖天喻贪赃枉法,革职查办;第三道圣旨,所追缴的三十多万两黄金,一半留给湖广做军费,另一半解回京城使用。
且不表陈奉领到神宗的旨意后,如何带着一帮办案人员离开京城,这里有必要回述一下这桩最大盗墓案的由来——
二、意外横财
西塞山脚下的道士洑镇,唐朝时叫土复镇,朝廷设置有官府粮仓,十分繁荣,后因为诗人张志和弃官隐居此地,推崇道教的缘故,土复镇遂改名为“道士洑镇”。到了明朝万历年间,道士洑镇更是繁荣,镇内四街纵横,大小店铺、酒肆、赌坊和青楼毗连,每日南来北往的商贾和船队川流不息,成了长江中下游一带“士民工商,连樯如云”的繁华商埠。
道士洑镇虽然繁荣一方,但镇上的庶民并非个个都富有,像徐鼐就仍然生活穷困,除了老婆和一条看破院的黑狗外别无他物,经常揭不开锅,吃了上顿没下顿。这也难怪,三十出头的壮年男人,每日不务正业,不是进赌坊,就是寻花问柳泡青楼,不受穷才是怪事。
徐鼐也并不是从娘胎带出来的穷命,他祖上是做盐生意的,到了父亲一代,积攒了不少钱,盖房子添置田地,在镇上也算是一个殷实人家。徐鼐所居住的青砖瓦房,还有西塞山脚下虎塘池的几亩地,就是他父亲留下来的。要不是老婆王氏跟他哭闹,像防贼一样提防着他,将房契和地契放在娘家,也早让徐鼐败光了。
正值农历三月初,勤劳的人家,田地早已修整好了,等待一场春雨播种,只有徐鼐家虎塘池旁的地荒着,长满了蒿草。这日早上,徐鼐从床上被老婆扯了起来,扔给他一把锄头和一把镰刀,逼他上地里干活。老婆骂道:“都什么季节了,你还整日游手好闲,我真是瞎了眼,咋嫁给你这样一个没出息的男人!”
徐鼐本想发作,但一想到过年时,家里见不到一点儿肉星,还是老婆从蕲州娘家拎回一个猪头、一些米和白面过的年,也就不吭气了。他拿起锄头和镰刀,无精打采出了门,朝自家虎塘池的地里走去。
此时太阳刚升起来,四周还有淡淡的雾气。徐鼐来到地头,先脱下破棉袄,拿起镰刀割了一阵荒草,然后走到地边一棵矮小的树跟前,这棵树跟别的树不同,呈紫铜色,常年挂着几片稀疏的黄叶。他父亲买下这块地时就有这棵树了,都几十年了一点儿没长。徐鼐本可以不砍掉它的,因一大早挨了老婆一顿好骂,心里窝着气,就拿这棵树发泄,挥起镰刀狠砍了几下,孰料这棵树十分坚硬,树身连个被砍的痕迹都没有。
徐鼐一时性起,扔下镰刀,抓起锄头一阵狠挖,想连树蔸一起挖出来。他憋足劲挖着挖着,挖到树蔸深处时,突然“咣”地一声响,锄头像是碰到了什么硬物。他扒开潮湿的松土,掏出这件硬物,觉得沉甸甸的,又用衣袖擦了下,双眼陡然一下放亮了!元宝,这件硬物竟然是一块金元宝!
徐鼐的心也狂跳起来,赶紧朝周围看了下,静悄悄的,没一个人。他将这块金元宝藏在破棉袄内,又挥起锄头深挖下去。没一顿饭的工夫,像挖红薯似的一块一块黄澄澄的金元宝裸露出来,重见天日。直喜得徐鼐心花怒放,挖得手脚发软,到最后浑身像散了架似的一屁股跌坐在金元宝堆上。
做梦都想着发财的徐鼐,挖到了一个金窖。
这座金窖藏有黄金约六千余两,还有很多银锭。徐鼐只取走黄金,没要这些银锭,一来运回家没地方藏匿;二来他手头有了这么多黄金,够他享受下半辈子了;三来这些银子跑不了,将来需要时再挖不迟。所以还是原封不动掩埋在窖里。
窖里的这么多黄金,徐鼐也不是一次偷运回家的。因害怕被人发现,每次用拾粪的筐子作遮掩,一日来回两三趟,前后花了六七天时间才全部转移到家中,分别藏于后院地窖里、前庭水井内,还有一部分埋藏在床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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