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总是松梓市最大的房地产企业天安集团的老总,松梓市近五年新建的高楼,半数以上是天安集团的杰作。卢局长任局长这五年里,也正是天安集团事业发展的鼎盛时期,因此,卢局长与安总的交情也与日俱增。
安总带来的保姆三十多岁,浑身上下透着精明能干,穿着虽很普通,但整洁得体,长相虽不算漂亮,但眉眼清秀,笑容甜美。
安总招呼保姆道:“秀儿,卢局很少在家吃饭,厨房里只怕锅都生锈了。你先把厨房收拾收拾,再出去买点菜。我跟卢哥也好久没一起聚聚了,今天咱哥俩要喝两杯,同时也考察一下你的手艺。”
秀儿出门买菜了,卢局长和安总谈起家里失窃的事。安总一听,差点跳了起来:“卢哥,你咋这么不小心,你知道我为这东西付出了多大代价!”安总虽然生气,但看到卢局长垂头丧气的样子,反倒安慰起他来,“哥,事已至此,后悔也没有用了,东西丢了就丢了,人平安就好。不就是钱的事吗?能用钱解决的都不算事!”他边说边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石头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这里面有点钱,哥你拿着,找机会出去散散心,算是小弟我为哥压惊。”
卢局长很感动,他告诉安总一个好消息:新建的市委办公楼旁边的六十亩地,市政府已完成规划立项,市长也签了字,近期省里的批文就会下来,他定会帮安总办妥。
秀儿干起活来真是麻利:才一个多钟头,四荤四素的菜就端上了桌,一看颜色,一闻气味,就让人食欲大增,卢局长非常满意。
安总端起酒杯敬卢局长:“哥,秀儿你就放心地当自己人用,啥事都可以交给她去打理,有任何差池都由小弟我兜着,哥你还怕啥呀?”酒杯悦耳的碰撞声里,卢局长和安总都笑了,但卢局长笑容背后却隐藏着一丝苦涩。
这天早上,卢局长正准备出门,见一个人拎着两个蛇皮袋站在门口,一看是仇三桂。此人以前经常在安总的安排下往卢局长家送土特产和新鲜蔬菜。现在家里有了保姆,安总又安排往他家送了。
“局长,您要出门呀?也不耽误您事,我帮您把东西放屋里头就走。”仇三桂是个人精,知道卢局长没有留他的意思。
东西放好,仇三桂突然问:“局长,咋啦,半年没让我送东西了,是不是摊上什么事了?瞧您这脸色,肯定有什么心事。”
卢局长支支吾吾地应道:“嗯……也没啥大事,最近家里没人,遭贼了,丢了点东西。”卢局长本来是随口一说,想把仇三桂支走,但鬼使神差说漏了嘴。仇三桂一拍大腿:“局长,太巧了,我认识一高人,就是灵鹫寺新来的玄慈法师,能掐会算,那真叫一个神。跟您说件两天前发生在我家门口的真事……”
“再说吧。”卢局长不想继续往下谈,夹着公文包上班去了。
满腹心事的卢局长坐在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弹出一条本地新闻:《玄慈法师显身手,三枚铜钱破大案》,文章详细记录了发生在本市的一起离奇事件:
两天前,灵鹫寺山下仇三桂家门口来了一个衣衫破旧的女哑巴,三十岁左右,见人就拉着哇哇大哭。乡亲们都不懂她的意思,只好打电话报了警,不一会儿,派出所邹警官带着两名警察赶到。哑巴一见警察,好像见到了救星,拉着不肯撒手,几位警察束手无策。
“警察同志,本人是灵鹫寺新来的住持,法号玄慈,从祖辈那儿学得些占卜之术,能不能让我来试试?”人群中走出一位仙风道骨的中年男人。
“让法师试试吧。”围观的人开始起哄。
法师朝大伙一拱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精致青铜小碗和三枚铜钱,微闭双眼,双手合十,慢条斯理地念叨:“假尔泰龟有常,假尔泰筮有常……”片刻,打开小碗,开口道,“卦中气象犯小耗,谋望求财枉徒劳,婚姻合伙有人破,交易出行犯唠叨。由此推断:为人仔细,挣钱费力,有心学好,小鬼偷去。”他又掐指算了算说,“此女子的家千里之遥,西南方三百米内有一件她的随身物品。”
这简直就是在戏耍一个堂堂的人民警察,邹警官心里不悦。但他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安排人分头往西南方去找。不大一会儿,有人在路边的草叢里发现了一个双肩背旅行包,打开一看,里面有几件女人的换洗衣服和一些洗漱用品,还有个装钱的小手包,里面分文不剩,只有一张身份证。邹警官拿起一看,头像正是女哑巴的,再看下面的地址,四川省,果然如法师所说的在“千里之遥”。
几位警察分析得出的结论是:女哑巴系外出务工人员,路经此地,遭遇抢劫,身无分文,不得已向当地居民和警方求助。最后,派出所为女哑巴买了火车票,把她送上了开往四川的火车。
看完新闻,卢局长突然想起了什么,“灵鹫寺”、“玄慈法师”,这人难道跟仇三桂说的是同一个人?
那篇《玄慈法师显身手,三枚铜钱破大案》的新闻,在短短几天里,点击量就过百万。一夜之间,灵鹫寺火了,一批批访客慕名前来,仇三桂在寺里打杂,忙得不亦乐乎,法师却逍遥自在,早出夜归,神龙见首不见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