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教学楼里只有一楼还亮着灯,楼道里只能听见他们三个的脚步声。
“高竞,你今天说要找我聊聊,到底是想聊什么?”上楼的时候,陈牧野忽然问。
高竞也正好想提问。
“你认识刘玉如吗?”
“见过一两次。也算认识吧。”
“她应该是你父亲的朋友吧?”
“嗯,他们好像一起在做生意。”
两人沉默了几秒钟,高竞才继续问:
“今天上午你是几点到工地的?”
“七点十五分。你是在今天凌晨五点左右打电话到我家的。你让我到大理路十八号附近的工地等你。我本来是不想理你的,可你说有一件重要的东西要交给我,还跟我父亲有关,所以我就去了。没想到,一到那里,就看见了你跟刘玉如躺在一起。我踢了她一脚,她没反应,我估计她是死了,于是我就报了警。”陈牧野若无其事地说。
“知道是谁塞的条子吗?”高竞问。
“我猜是你。”
“我?”
“我想不出还有其他什么人。”陈牧野冷笑。
“如果是我塞的条子,我的目的何在?难道我故意想让你发现我跟一具尸体在一起吗?”高竞气冲冲地反问。
“那谁知道!”
高竞停住了脚步。
“陈牧野,五点的时候,我还在前进旅社,我是六点左右结账走的,这一点我已经告诉警方了,他们很快就证实我说的是真话。”
“呵呵,是吗。那就好啊。”陈牧野道。
“字条呢?”
“早就丢了。我怎么知道有人想看?”
“我觉得奇怪,你跟我约的六点四十五分在那里见面,为什么你却在七点十五分左右才到?”高竞问道,他希望陈牧野能掉入他的语言陷阱,因为他这个问题,已经把“是陈牧野本人打的电话”作为前提了。
然而他想错了。
“我从来没给你打过电话。”陈牧野回头看了他一眼,“电话里的人说,要我在七点二十分之前赶到工地,我就去了。我怎么知道,你跟谁约的几点?”
陈牧野说话的口气很像是真的。难道打电话的人真的不是他?
假如真的另有其人,那也很奇怪,这位X先生约我六点四十五分在工地见面,却让陈牧野七点二十分赶到,这是为什么?是故意要让陈牧野发现昏倒的我和刘玉如的尸体,然后去报警吗?如此一来,陈牧野很容易就进入了警方的视线,那这个人目的是想嫁祸我?还是嫁祸陈牧野?陈牧野现在跟他说的,应该跟告诉警方的是同一套说辞,不知道警方有没有查到那个五点打到陈家的电话号码。
“好吧,今天你是几点出的门?”高竞问道。
“六点左右。”
“谁能证明?”
“我怎么知道?我走的时候,可没有特意跟谁打过招呼。”陈牧野轻快地踏上三楼的阶梯,“如果我说我外婆可以证明,你会相信吗?”
“我不信。”
“所以说嘛”
“寻找不在场证明好像是你自己的事。”
“不需要。反正我什么都没干过。”陈牧野口气轻飘飘的,他的头朝前一指,问道,“高竞,你的未成年女朋友真的在这里补习英语?”
“不,她应该没来过,她是看了门口的英语培训广告才这么说的,为的是能让我们从大门溜进来。” 高竞笑笑,陈牧野可没像他这么了解莫兰,她说起谎来哪次不是信手拈来,出人意料?
“脑子挺聪明。”陈牧野望着莫兰的背影,又问,“她在找什么?”
“女厕所吧。雷海琼的尸体是在女厕所被发现的,这点报纸上已经登了,你不会没看见吧?”高竞道。
“我没注意。”
女厕所就在楼梯口,灯已经亮了,他们走了进去。高竞看见莫兰站在厕所正中望着灰灰的水泥地,那里有一个用白线画着的人形。
“呵呵,看来这女人就是在这里被杀的。”陈牧野幸灾乐祸地从齿缝里吐出几个字来。
“是尸体发现的地方。”高竞道。
“有必要纠正吗?”陈牧野低头望着那圈白线,用球鞋在白线旁边狠狠踩了一脚,抬起头,笑道。这是他第一次露出笑容,“好了,参观结束。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他问。
高竞也想走,他不想在女厕所里呆太长时间,而且他觉得在这里不会有任何收获。地上的一圈白线又能说明什么?警察早就移走了尸体,他们一定对这里进行过仔细的勘察,即使有线索,也早就收入囊中,难道还等着他们来发现?其实来现场看看,只是满足一下他的好奇心罢了,现在,他更想去会会那个校工的女儿,他很想从她嘴里了解一些第一手的资料,但此时,他发现莫兰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地上的那圈白线。
“莫兰,怎么啦?”
“她是背后中刀的吧?”
“对啊。”
陈牧野满怀狐疑地看着他们。“你们怎么知道她是背后中刀的?”
“警察告诉我的。”高竞随口解释了一句,但陈牧野好像没听见,他注视着莫兰,眼神闪烁不定。
“背后中刀又怎么样?”他问。
“看那边。”莫兰指指窗外,“外面是堵墙,灯开着的时候,玻璃窗就好比一面镜子,假如有人在她身后出现,她应该立刻就能看到,如果看到,她应该会作出反应。”
确实如此。高竞朝那扇窗望去,果然看见他们三人的身影清清楚楚地印照在这扇玻璃窗上。只有不开灯,影像才会消失,但是晚上上厕所,怎么可能不开灯?
“而且,你们看这里都没什么血。”
水泥地和厕所每个隔间的木门上,除了乱涂乱画外,还真的确实没什么血迹。
“也许他们打扫过了呢?”高竞道。
“那为什么不擦掉这圈白线?地上的垃圾也没扫掉。”
“你是不是想说雷海琼可能不是在这里被杀的,而是死后被人从别的地方拉过来的?”高竞道。
她点点头。
“我觉得就是这样。陈牧野,你说呢?”她朝陈牧野望去。
“这女人是不是在这里被杀的关我什么事?妈的,这里真臭!”陈牧野皱起鼻子,一脸厌恶地快步跨出了女厕所。
味道确实不好闻。高竞和莫兰也连忙也跟了出去。
“啊,陈牧野,你好敏感啊,我只是问你对这件事的想法而已,说说有什么关系?我们又不是警察。是不是?”莫兰道。
“我没什么想法。”陈牧野边说边走。
“哦哦,我爸说过一句话,只有两种人不会有好奇心,一种是垂死的人,另一种就是知道内情的人。陈牧野,你算哪一种?”莫兰笑着跟上了他。
陈牧野停住了脚步,他转过身来时,脸上带着充满讥讽的微笑。
“好吧。既然你说,她不是在这里被杀的,那她又是在哪里被杀的?”
“应该就在这栋楼的某个地方吧。”莫兰走到一间教室门口,转动门把手,又推了一下,门没动,“门锁上了。假如在雷海琼被杀那天,这些教室的门通通都是被锁上的话,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凶手是在除了教室以外的空房间杀了她,然后才把她搬过来的,二,凶手是学校里的人。不管门锁上没锁上都没关系,反正他有办法在任何一个没人的房间里杀人。”
有办法在任何一个房间杀人,那就只能是掌握钥匙的人了。校工老凌和他的女儿掌握着这些教室的钥匙,而巧的是,校工的女儿还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真不知道她在这个案子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高竞对她越发好奇起来。
“教室以外的空房间?”陈牧野注意到了这几个字。
“就是厕所或者杂货间。我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杂货间,但我们学校有。校工把一些没用的桌椅板凳都堆在那里。”莫兰把双手插在裙子旁边两个带花边的小口袋里,像个法庭上的女律师那样,在走廊里来回踱步,“我现在还不知道雷海琼除了背后被扎的那刀外,身上是不是还有其他伤,不过,她既然是被刀扎死的,一定会有血喷出来,就算不多,也一定有,我们可以在各个房间找找。比如,你们两个可以去这一层的男厕所,那是最近的。如果没有,就一层层找,这栋楼一共才五层,我觉得应该从最高一层查起。罪犯喜欢选择顶层,因为那里的人总是最少,上厕所就更别提了,二楼能上?谁愿意跑到五楼去啊?”
听了她的分析,高竞正想在心里暗暗叫好,却见陈牧野嘴一歪,脸上露出轻蔑的神情。
“你到底要我们找什么?血迹?找到了又怎么样,你怎么知道墙上或地上的血迹就一定是雷海琼的?也许是某个学生的呢?像你们女生……哼……”
莫兰虎着脸白了他一眼。
“谁让你找血迹啦!”
“那我们找什么?!”陈牧野吼道。
“是去找哪个厕所的灯坏了!”
“灯坏了?”陈牧野的脸一呆,继而露出困惑的表情,他问高竞,“她在说什么?”
高竞已经听懂了莫兰的意思。
“厕所灯坏了,自然就没人去用它了。那样凶手躲在里面,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而且灯不亮,玻璃就无法像镜子那样照射出厕所里的人,雷海琼也就无法看到身后有谁,就是因为这样她背后才受到袭击的。——你是这个意思吗?”他问她。
“是的。”她笑着点头。
陈牧野退后一步,他思索了片刻才问:“灯坏了,她怎么还会进那个厕所?”
“她肯定不知道厕所坏了。”高竞道。
“如果她不知道厕所的灯坏了,那别人应该也不知道吧?这么一来,凶手在厕所里杀人,不是很冒风险?”陈牧野道。
“那还不容易?她进去后,凶手跟着也进去,然后放块牌子在门口说厕所坏了,别人不就不会进去了?哎呀,可能性多了,这个以后再讨论啦!”莫兰不耐烦地跺脚道,“还是先去找找吧。不然门卫大叔该来赶我们了!”
莫兰说得有道理。高竞道:“陈牧野,我们试试看吧,就从这层楼开始。”
“好吧。”陈牧野不太情愿地答应了一声。
接下去的十分钟,他们三人一起行动,一一试着每层楼厕所的电灯,不出十分钟,就有了答案。最高一层的男厕所,灯坏了。
他们站在厕所门口,高竞首先走了进去。陈牧野尾随而至。
“你说那个女人就是在这里被杀的?”陈牧野阴森森地笑了。
“你笑什么?”
“呵呵,没什么。就是想笑。”陈牧野说完又快步走了出去。高竞从口袋里掏出手电,开始仔细检查厕所隔间的门和地板。这是他第一次身处一个“犯罪现场”,(假如它真是现场的话),所以心里不免有点兴奋,又有点紧张,他不知道他能否在这里找到有价值的东西,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厕所很脏,不仅有股难闻的尿味,便池四壁还粘了许多类似粪便的黄黄的东西,显然这里已经好久没打扫过了。这也难怪,现在是暑假,学校正在放假。可是,既然是放假,雷海琼怎么会跑到学校来?
假如她真的是在这间厕所被杀的。那她肯定不会是来方便的。那她来这里干什么?难道……她根本不是自愿进入的?她是被绑架的?她被绑到这间男厕所后,凶手在门口设块牌子,说明厕所已坏,以此来阻挡别人的进入,然后就在里面杀了她。然而,如果有人绑架了她,那又是在哪里进行的呢?在走廊上吗?还是在女厕所?
还有种可能,她是跟谁约好了在这里见面……
高竞正兀自思索,听到外面响起了说话声。
“陈牧野,七月二十日晚上六点到七点,你在哪里?”这是莫兰的声音。
这是什么时间?高竞纳闷。
“我在哪里跟你有什么关系吗?”陈牧野的态度照旧很糟糕,但他马上又问,“这是什么时间?”
“那是雷海琼被杀的时间啊。”
哈哈!又在给陈牧野下套了,高竞真想出去摸摸莫兰的头。
“她被杀的时间?”陈牧野嘟哝了一句,语调了带了点怀疑,但他很快就回答,“那时候,我大概在吃饭吧。”
“在哪儿吃饭?”
“关你屁事!”
“陈牧野,你有杀人动机哦。你父亲当年的失踪跟雷海琼有关系,谁知道你是不是为了泄愤,找机会杀了雷海琼。”
“胡说八道!”一个女孩高亢的声音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插了进来。
“凌珑!”陈牧野叫了一声。
但那女孩回应他的招呼,气冲冲地对莫兰说:“喂,你算老几?你凭什么盘问牧野?他在哪里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叫……凌珑?”莫兰道。
“是!我就叫这个名字!”
“你就是校工的女儿?”
“校工的女儿怎么啦?”女孩似乎受了冒犯,口气越发冲了。
“因为普通学生不会像你这样,那么晚了还拿着扫帚在教学楼里瞎晃。”莫兰不慌不忙地说,“你好敏感啊!校工的女儿是个贬义词吗??平时是不是经常有人说你啊?”
“你是从哪儿来的!”
“从校门口啊。”莫兰道。
高竞觉得自己不能不出去了,再不现身,就凭莫兰的伶牙俐齿,谁知道这个粗声怪气的女孩会不会恼羞成怒,对她干出点什么。
“莫兰,你们在说什么呀。”他走出厕所,故意问道,目的是为了打个圆场。
莫兰朝他眨眨眼睛。
“高竞。瞧,她就是校工的女儿,她叫凌珑。她是陈牧野的朋友,还替他说话呢。”莫兰躲在他身边,有恃无恐地对凌珑说,“喂,你说我在胡说八道,你有什么依据吗?我就是觉得陈牧野嫌疑最大。”
“哼,我当然有根据!那天晚上六点至七点,他跟我在一起。”凌珑理直气壮地说。她是个身材高大的女孩,长相普通,穿着件颜色浑浊的连衣裙,大概因为刚刚在干活,长头发湿漉漉地都粘在她的头皮上。
“原来你们在一起啊。那你们是在校外还是在校内?”莫兰嬉皮笑脸地问,高竞看凌珑脸上的神色,真怕它会一扫帚朝莫兰打来。
“在校内,我们在操场一起吃了饭,怎么样?”凌珑生硬地说。
“你们是几点分开的?”
“分开?”凌珑回头看看陈牧野,“十一点吧。”她说得不太确定。
雷海琼的真正死亡时间是在晚上九点至十点之间,如果照凌珑说的,从六点至十一点他都在学校里,那他就洗脱不了嫌疑,因为他只要借口上个厕所,就能对教学楼里的雷海琼下手,但他同时也陷入两难,因为莫兰之前已经下了一个死亡时间圈套,如果他现在竭力否认凌珑的说辞,或改变凌珑说的时间,那又会使人产生怀疑——难道他知道这段时间中包含了雷海琼真正的死亡时间?他怎么会知道?
但是莫兰没有再问下去。
“哦——明,白,了。”莫兰缓缓点头,接着换了个问题,“你那天晚上为什么会凌晨去教学楼?你应该不是住在那里的吧?”
对了!报纸上说,尸体是在凌晨三点被发现的。高竞把目光对准了凌珑,现在她脸上的神情由最初的敌意,变成了尴尬。
“我喜欢去就去!怎么样!我睡不着!”她发狠似地吼了一句,好像是怕莫兰继续提问,她紧接着丢出一个问题来:“我问你们,为什么要在每层楼的厕所里走来走去?我在下面就看见厕所的灯一会儿亮一会儿暗!”
“你在哪里看到的?我们只开过四楼五楼厕所的灯。”莫兰轻声说。
“撒谎!我在自己家,透过窗子看得清清楚楚,从一楼到五楼你们通通都去过!就在短短几分钟内!”
她的回答一定就是莫兰想要的,莫兰又像小学究那样缓缓点头。
“哦,——明,白,了。”
高竞不知道莫兰究竟明白什么,他打算回去以后再问她,眼下他更关心男厕所的灯。
“这个厕所的灯是什么时候坏的?”高竞指指身后的男厕所。
“暑假前就坏了,修理工回家乡了,反正现在离开学还早呢。坏了就坏了呗。”凌珑没好气地回答,高竞发现她一边说话,一边在偷偷看陈牧野,后者则始终若有所思地站在一边,一言不发。他没有否认凌珑替他提供的不在场证明。
“可是你们学校不是晚上和早上都开了很多培训班吗?”高竞问。
“培训班都开在一楼和二楼。三楼以上的教室,没人上课!”凌珑颇不耐烦地朝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男厕所里面张望了一下,“你们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还不是找凶手?”莫兰道。
“找凶手?”
“他们觉得这里可能是那个女人被害的第一现场。”陈牧野冷冰冰地解释。
“什么?!”凌珑惊异地又朝那黑洞洞的男厕所里望去,接着她说了一句让其余几个人都吃惊不小的话,“怪不得今天下午,警察在这里查了半天。”她道。
“警察来过?”陈牧野问。
凌珑朝他点头。
“看起来,警察跟我们想到一块去了。”高竞道,他别过头去,正好瞥见莫兰在兀自眯眯笑。“是你负责打扫这里吗?”高竞问凌珑。
“不,我爸负责打扫男厕所,这里我从来没来过。”凌珑连忙说,现在她脸上显露出的是惊慌和好奇。
这时,陈牧野借着走廊里的灯看了下腕上的手表。
“快九点四十了,时间不早了。”他打了个哈欠,似乎准备打道回府。
可莫兰却拦住了他。
“等等,我觉得现在我们可以先找找搬尸体的工具。”
“你又在搞什么!搬尸体还要什么工具?扛着,拉着,拖着不就行了?”陈牧野脱口而出。
“你那是搬死猪,不是搬尸体。”莫兰露出经验丰富的表情,“凶手应该尽量避免跟尸体直接接触,才不至于让自己的更多痕迹留在尸体上,所以,如果要搬尸体,应该找一个东西装她。分尸的话可以用箱子,如果是整的,用被单最好了,把尸体放在被单上一卷想拉到哪里都行,搬完尸体后一收就走,多方便,而且被单是布的,用完之后烧了,也不会留下痕迹,选择最普通的被单,就算警方在被单上找到被单的纤维,也没法找到买被单的人,因为那是大海捞针呢……”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高竞禁不住想问,你搬过尸体吗?
“哈哈,我爸以前写过一本书,叫做《坏人法则》,他在里面写了很多犯罪手法和怎么逃脱警方追捕的办法。”莫兰得意洋洋地说。
高竞、陈牧野和凌珑都吃惊地看着她。
“你爸还写过这种书?”高竞紧张起来,莫兰的父亲会不会曾经犯过案?
“你爸是干什么的?”陈牧野则显出实足的兴趣,当敌意在他脸上消失的时候,他看上去就像个再普通不过的少年。
“他是中医。”莫兰很乐于介绍自己的父亲,“那是他过去在农场劳动的时候,实在无聊的时候写的。他当然是写着玩的,他说那时候很多领导跟他作对,他拿他们没办法,于是只有把他们的名字一一列出来,在书里整他们。后来这本书被我妈收到抽屉里锁起来了,前段时间才让我发现。”
“那现在它在哪里?”高竞很想亲眼看看这本莫中医的手稿。
“让我妈发现又收回去了。唉,现在它被锁到银行的保险柜里去了,我可能要过很多年才能看到。”莫兰无奈地朝高竞做了个鬼脸。接着又道,“别打岔呀,我还没说到重点呢,我爸的书里说,除了被单之外,竹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把尸体放进去,在地上拖,没有声音,竹筐上面还可以盖东西,即使被人发现,也不会有人怀疑——嘿嘿,你们没发现吗?我们刚刚上楼的地方,在教学楼旁边的绿化带里,就有一个大竹筐。我觉得凶手很可能就是在杀人之后,用那个大竹筐将尸体从被害地点移到了三楼的女厕所的。”
听完莫兰的推理,高竞都有点发懵了。这是他认识的小女朋友莫兰吗?原先只知道她有双漂亮的大眼睛,有点小聪明,还会做菜,现在没想到,她分析起罪案来,竟也会如此头头是道。
“学校里共有几个这样的竹筐?”莫兰问呆立在旁边的凌珑。
凌珑好像在想心事,此时才蓦然惊醒。
“三个。”她道。
“就三个?”
“对!”凌珑粗暴地回答。
“警察有没有检查过竹筐?”
凌珑怔了一下。
“没有。”她道。
“喂,你们听到没有?共有三个竹筐,警察还没动过,我们去把它们检查一遍吧。”莫兰兴致勃勃地提议。
没等他们回答,凌珑就拿了扫帚向厕所对面的楼梯走去。
“你去哪儿?”陈牧野问她。
“去把那几个筐集中在一起,他们要看就看吧。”凌珑的声音消失在楼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