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香流泪道:“老板能不能帮我找到他?”
药老板又是略一踌躇,才道:“只要去找,肯定能找到,只是,只是时间不能保证。”
罗香急切地问:“最少要多长时间?”
药老板道:“很难说的,要看时机。江公子一向如闲云野鹤,独来独往。凑巧的话,不过区区数日;不凑巧的话,几个月也说不定。”
罗香不免有些失望,不再说什么,眼泪纷坠如珠。药老板见她楚楚可怜,于心不忍,安慰道:“姑娘放宽心,老朽来想办法。”
罗香擦去眼泪,道:“小女子有个弟弟,想烦请老板雇船送他去京城,路途靡费,等江公子来了一并算清。”
药老板颔首道:“这个无妨,也不难办,姑娘只管放心。”
罗香又道:“小女子目前有难,想在贵处落脚安身,不知可方便?”药老板又踌躇一番,笑道:“不怕姑娘笑话,贱内是个母老虎,脾气很坏,姑娘这般美貌,只怕引起误会。”
罗香道:“那就请老板另找住处,一切开销,容江公子来了,归总结清。”
药老板道:“姑娘见外了,开销之说,不必再提。这些都不难,由老朽来办。”傍晚前,药老板带着一名剃头匠,赶赴陆枫桥的暂住地,为他改换发式,又给他换上一身破旧的衣服,随后安排了一个稳妥的船家,护送陆枫桥去京城。送别表弟,罗香用药老板所给的银两,与容留她暂住的老太太结算饭食钱,前往药老板找定的人家暂住。这户人家地处曲折幽深的陋巷,极其隐蔽,家中仅有母女二人。
此后,罗香望眼欲穿,度日如年,苦盼江云飞到来。可是,好几天过去,仍不见江云飞踪影。
罗香焦急万分,人也日渐憔悴。她等不下去了,准备再去一次药店。就在她步出曲折的陋巷,转过街角时,不禁浑身一震,身不由己地站住。
远远地,一个灰衣人站在路旁,一双阴冷的眼睛盯着她:
罗香刚一站定,灰衣人立即发出怪异的冷笑:“嘿嘿嘿,嘿嘿嘿!”
一听到这样的怪笑,罗香把持不住,返身就跑。
这帮杀手约定,凡是遇见姐弟俩一块儿走,或者单独遇见十二三岁的小公子、十五六岁的小女子,略有怀疑,皆用冷笑来试探。如果对方只是对此表示惊奇,不知害怕,或者虽知害怕却不至于狂奔逃命,基本可以肯定不是他们要找的;凡是一听笑声就吓得转身飞跑的,十有八九便是陆府的漏网之鱼。当然,他们也在扬州城通往外界的主要渡口、驿道埋伏了足够人手。不留一个活口,是他们一贯的做法;死无对证,不入法网,是他们的信条。
灰衣杀手见罗香逃跑,立即飞身上前,几个起落便已赶上,左手探出,已擒住罗香臂膀。罗香立即尖叫起来,杀手赶紧用右手捂住她口鼻。
几个过路的热心人看到这番情景,皆惊呼不好,小女子遇上歹人了!又见歹人仅孤身一人,观者便不怎么惧怕,壮起胆子,成群结伙吆喝着追赶上来。灰衣杀手将罗香夹在左肋下,向街角奔去。这厮身手颇为不凡,眼见过路的渐渐追赶不上,越落越远。
慌乱之间,众人一边鼓噪喊叫,一边勉力追赶,却见歹人先是陡然刹住,接着是收势不住,向前踉跄好几步,躬身喘息停住。随后,被挟持的小女子挣脱开来,站稳身子。歹人先是双手按住膝盖,俯身瞪着罗香,接着就把血淋淋的右手徒劳地伸向女子,妄想抓获她,最后扑通一声伏地摔倒,脊背上,一支血箭向上射出。
众人不由大骇,复抬头看那女子,这下总算看清,那小女子手中,多了一柄细长的刀子!
罗香看看手中的刀子,除了恐惧,还有些恍惚,怔了怔,随即发足飞奔,拐过街角,不见踪影。
这边,市民闲客慌成一团。一人率先惊呼:“死人啦!杀人啦!”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一叠声喊叫:“杀人啦!出人命啦!报官,快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