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裕忧心忡忡:“那定是火药匠,钥钩子赤手空拳,怎么与她相斗?”正自焦虑,忽又见严铠颤了一颤,惊呼道:“不可能!”
甄裕喜道:“灯又灭了?”
严铠没再看窗外,转过身来,钢铸的额头仿佛被榔头敲瘪了,多出了许多褶皱,他摇头道:“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甄裕得意道:“少瞧不起人,难道只有天兵神将才能打败你们天农神匠吗?”
严铠似乎回忆起了什么,自言自语道:“天兵神将、天兵神将”
严铠痴愣了一阵,甄裕看他目光阴沉,不敢再出言挑衅,也不知过了多久,又听得窗外传来“扑”的一声,严铠回过神,大步走到窗边低头一看,伸手在窗沿猛击了一拳。
甄裕看他举动,脸上露出笑意,便知华玄又闯过了一关。
严铠神情肃然,收起那串铜钱,走到楼梯口,严阵以待。甄裕瞧着这阵势,心中激动起来,没过多久,便听得“蹬蹬蹬”踏步声,一个人影渐渐在严铠面前显现出来。
甄裕嘁道:“钥钩子!”
那人正是华玄,但此刻已经模样大变:发髻被削断,头发披散在肩,下半身湿漉漉的,左边袖子有烧灼的痕迹,颇为狼狈。听到甄裕的喊声,华玄凝目望了过来,沉声道:“阿裕,你已经着了道吗?”
甄裕哭丧着脸道:“别管我这个不争气的,打趴了这个人再说。”
华玄注目严铠,淡定地道:“得罪了。”
严铠打量了华玄几眼,皱眉道:“我还以为他们能挡住你。”
华玄淡然道:“你之前的两位天农神匠都这么说过。”
严铠冷哼一声:“你倒是说说,怎么打败了游师弟、薛师妹和老沙。”
华玄语气平平道:“游师弟?你指的是第一层的‘渔’天农使?他有两只灌满水的大水缸,水面上浮着两块竹板,要我站在竹板上与他较量。水面之上,极难掌握平衡,他却稳如泰山,如履平地。这手功夫极为难得,只是他不知在下自创了一门争衡功,最擅支巧持稳,借力打力。我与他在水上过了二百余招,终于被我寻到他左手肘处的破绽,便将支点转移至此。他发力后自身失衡,是以落水败北。”
严铠微露惊讶之色,紧接着问:“那薛师妹呢?说实话,十个天农神匠,除了令人头痛的飞天,我最忌讳的便是她。”
华玄道:“我也没料到这位火药神匠使竟是位女子,她有三只神策火铳,竟能自行填充火药,无间隔地发射,一开始,我完全不能近身到她一丈之内。”
严铠道:“那你是如何过关的?”
华玄道:“神策火铳威力虽大,但五行相克,终究不能恣行无忌。方才我与渔天农使在水缸中相斗,全身已经湿透,当下脱下外袍,拧出水来,随即以袍为饵,诱得神策火铳向左首发射,我趁机将掌中水拍出。我的外袍虽被火药打了个稀烂,水却也渗进了神策火铳。神策火铳随即失效,在下借此过关。”
严铠拳头捏紧:“老沙呢?他设下的迷阵,你是怎么走出来的?”
华玄道:“遁地匠擅长五行八卦,所设迷阵精巧繁复,实乃江湖中精于此术的一等一高手。只是可惜了,在下是钩赜派弟子,六岁便得授业恩师教谕通玄探赜之学,十岁便能布出与此相当的迷阵,在下闯过此关并不困难。”
“钩赜派弟子?”严铠微露讶异,过了许久,吐出一口长气道,“你已连过三关,我若不将你留在此层,天农神匠的脸面往哪儿搁。这四周墙上的兵刃,都是上等的,你任选一件,与我比试。”
华玄道了声“好”,正要择选,甄裕急忙叫道:“钥钩子,这可不成,让他先选。”
华玄一凛,才明白甄裕心思。世间兵器万千,虽说各有所长,难评孰优孰劣,但也有相互克制之说,好比刀剑克制长鞭、长鞭克制铁锤、铁锤又克制刀剑。自己若是先选,对方便可挑选一件专门克制自己的兵器,那便大大地占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