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神情这么紧张,杨明成从茶几底下翻出一次性杯子,接了饮水机里的水,把其中一杯递给他:“情况你也了解了,我杀她是迫于无奈,是她想嫁祸我们在先,我这可是属于正当防卫啊。”
冯弘迟疑地接过纸杯,盯着里面热气腾腾的开水,一直没有下一步动作。
杨明成知道他是怕自己在水里下药,于是端起纸杯先喝了几口:“我想过了,还是不要把尸体搞得那么复杂,维持原状就挺好的。到时警察来,很容易就能看出怎么回事——妻子因为丈夫在外勾三搭四,在饭菜中下药欲毒死他,谁知还未等毒性发作就被揭穿了,随后两人扭打在一起了,妻子握着水果刀一顿乱刺,丈夫死死勒住她的脖子……”
杨明成越讲越激动,冯弘却抬头打断他:“这说法行不通,硬要把他们的死归咎为互相残杀,实在太牵强了,警方不会相信的。”
“有什么牵强的,刀上不是有那个女人的指纹吗?”杨明成说道,“只要我们把现场收拾干净,不留下任何证据,到时候警察找不出其他线索了,还能不相信吗?”
五 死亡
杨明成首先到卧室里清理自己的指纹,把可能沾到的地方统统擦了一遍。但他一直没法专心,总觉得有个地方怪怪的,但细想又说不上来是什么。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决定再到外面看看。
刚走到卧室门口,就看见客厅外的冯弘背对着他,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弄些什么。
“你在干吗?”
冯弘被这突然一问吓到了,手机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他慌张地捡起来,支支吾吾地说:“我……我看时间。”
杨明成抿了抿嘴唇,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开始戒备起来,他偷偷摸摸的,是要报警吗?
事到如今,冯弘也是万万不能留了。杨明成眯起眼睛,盘算着一会儿趁冯弘不注意的时候就下手。
“这些一次性杯子也要处理掉,上面留有我们的唾液。”冯弘拿着杯子,朝角落的位置走去。
见他背对着自己蹲在饮水机前,杨明成悄悄地靠近他,同时缓缓抽出藏在衣服内的刀。就在即将捅上去的那一刻,冯弘突然转过来,敏捷地侧身躲过了那一下。
杨明成不罢休,再一次凶狠地朝冯弘捅去。只是不知为何,突然脚下一软,整个人重心不稳向前趔趄了一下,手中的刀就被冯弘趁机给夺去了。
紧接着,他感觉腹部一阵火辣辣的疼,低头一看,原来是冯弘将整把刀插了进来,而他连一点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六 审讯
根据被害人小区里的摄像头,警方锁定了几个嫌疑人,抓到冯弘的时候,已是一星期之后。
审讯室里,他耷拉着脑袋,状态萎靡,坦白自己在杀死杨明成后,把他装进一个旅行袋中,然后趁着夜色,带到一个荒山上埋了。
冯弘说,一开始他同意与杨明成合作,也是迫于无奈。原本以为他和自己一样,只是为了钱财,却没想到自己遇到的竟是个变态杀人魔。
“当他要曾玲往死去的王大陆身上捅刀子时,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后来他甚至还要我们一起参与分尸,当时我有些害怕,一直想找机会逃跑,可没过多久,曾玲就因为想逃而被他掐死了。”冯弘半低着头,仿佛陷入痛苦的回忆中。
高山看着冯弘,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他杀死曾玲之后,我就知道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果然,没过多久,他就故意叫我去处理饮水机上的指纹。幸好我丝毫没有放松警惕,背对他时,才能及时听到他扑过来的脚步声,从而躲过了他刺过来的刀子。”
“那你是怎么把他手中的匕首抢走的?”高山问道。
“他中毒了,”冯弘的语气颇有些得意,“我之前一直在拖延时间,就是为了等待他体内药效发作的那一刻。”
“你什么时候给他下的毒?”
“不是我,是他自己——那时为了避免引起怀疑,曾玲并没有把药下在饭菜中,而是偷偷丢进了饮水机里。王大陆死后,我因为太紧张了,所以忘记了把这个细节告诉杨明成。”
冯弘扬起嘴角,勾勒出一个幸灾乐祸的表情:“他让我喝水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想逼我自杀,没想到他根本就不知道水里有毒,反倒把自己给毒死了……”
盯着冯弘那副丑陋的嘴脸,高山冷着脸没有吭声。
七 寒意
这桩匪夷所思的杀人案,最终以冯弘的故意杀人罪被判无期而勉强收场。
判决那天,王大陆的儿子小斌,在舅舅的陪同下出现在旁听席中,负责这个案件的警察高山也在。
小斌半低着头,面无表情。他知道,大家都对父母双亡的自己感到同情。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的父母,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不仅曾玲是他的继母,就连王大陆都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王大陆是他母亲的第二任丈夫。
他的亲生父亲多年前死于癌症,母亲在两年前死于一场交通事故。
母亲死后,留下了一大笔保险金,而这份保单,是王大陆替她买下的,并且王大陆用这笔钱,度过了公司资金链断裂的危险期。后来,王大陆也偷偷替他买了份巨额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