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浅越对友子的恨越发强烈起来。“这个贱货,直到最后还在骗我!”而环顾屋内,触目皆是他有求必应买的物品,则更是火上浇油。那种怨恨甚至已变成了一种憎恶感。他心中油然升起了一个无论如何也要将她一同拖往死路的念头。这已不是先前所描绘的那种壮丽的赴死,而是由憎恶造成的强迫对方自杀,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这是被逼的。至少说起来,也算是遵循了自己的意志,把想杀的人杀了。
而要行动,只有今晚这个机会了!但是,她今晚会回家吗?想到这里,浅越又烦躁起来。
八
“真是个呆瓜,这么快就完了!”当裸着身子的中西离开自己时,友子不由得这样想。“他就这样成了真正的男人了?”
与此前经历过的所有男人比起来,中西的技巧是最为拙劣的。他的手法甚至无法称之为技巧。本来,今晚和中西发生关系,做爱本身并不是目的,只能算是为了实现一个计划而做出的无奈之举,但既然做了,也不能说没一点儿享乐的期待,而结果却与期待相去甚远。事情完了之后,留给她的并不是通常应有的满足感,而仅仅是告诉她,事儿完了。
“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友子望着躺在身边的中西叹了口气。两个人一起躺在窄窄的单人床上十分窘迫,稍动一下身子就会担心掉下床。
中西闭着双眼。友子虽然看不到刚才那种令人发毛的眼神,但也不明白他心里在想些啥。“刚才的那个眼神究竟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友子转念一想,随他了,这个人估计就是个“温吞男”,不懂得兴奋,也不会去陶醉。但在最高潮时,友子隐约感觉中西正瞪大眼睛直视着自己的脸,她还以为是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便微微睁开眼来,谁知一下碰上了中西奇怪的眼神。
友子的一个目的是能进入中西的家。而在后来达到了目的之后,她完全可以不同中西上床。但为了让中西彻底失去戒心,她还是决定作进一步的牺牲。再说,在舞厅跳舞时作为铺垫,她曾说过一句:“嗯,我今晚不想回家了,带我去你家吧。”
“事到如今也不管它了!”友子想,“只要离开了这个房间,以后就再无必要想到中西这个人了……”
“我想回去了!”友子找了一个合适的时机说道。接下来要演的才是正剧。之前所做的一切,包括白天午休时约他出来,晚上竭尽所能地加以诱惑,都不过是为了让接下来这场戏演成功打下的基础。
“别回去了,住这里吧!”中西的声音显得十分倦怠。
“不行!明天穿着这身衣服怎么去上班呢?都皱得不成样子了!”友子下了床,穿起了衣服。
中西也跟着直起了身子,裸身穿上了睡衣。
“啊,你躺着吧!”
“这怎么行!客人要回去了呢,我去泡个茶。”中西说着要去张罗。
“啊,不用不用!要不我去弄吧。”友子穿好衣服,将中西按在床上,朝烹饪台走去。她轻轻地按了一下外套胸前的口袋,事先带着的安眠药仍好好地放在里面。
友子先点燃煤气,然后将茶壶搁在煤气灶上。忽然,她像想起什么似的叫了起来:“哎呀,瞧我这记性,这可怎么办?”
“怎么了?是什么东西遗忘在哪里了吗?”
“嗯,不是的……对了,中西先生,你的字可写得漂亮?”
“字?是说写字吗?算不上十分漂亮,但还可以吧。怎么了?”
“是这样的。我们公司明天有个演出,这次可不是在舞台上表演一下就好了,还要录制八毫米胶卷的故事片哩,剧本都背熟了,就等拍摄了!说好由我明天带上一封男人笔迹的信。本来我想找个能写一手好字的人代劳一下,可现在……你看,我差点儿把这事给忘了!”
“一封信?是用来拍电影吗?”
“是啊。这是一个要特写显示的镜头,所以一定要字写得漂亮。中西先生能帮我一下吗?”
中西写得一手好字,友子是知道的。所以她想,这么一说明,他定会接受。
“这没问题啊,可是,写些什么内容呢?”
“你真愿意?那太好了!其实,当朋友对我说,要找个字写得好的人帮忙,我立刻就想到中西先生你了!”
“你可真会说话啊,你怎么知道这事的呢?”
“呵呵,我可有个包打听网络哦,这算是小菜一碟吧……”
“好吧,算你厉害!写什么呢?”
“请等一下,我先把水烧开,我们边喝茶边说。”说着,友子将红茶分放在两个杯子里。她故意用身体挡住中西的视线,在中西的茶杯里放了一些安眠药。
起居间正中央相向放着三把款式相同的椅子,中西坐在椅子上抽着烟。友子端着红茶,面向中西坐了下来。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她十分注意别弄错了茶杯。
“那封信呢,是这样的。”友子说道,她故意采用能引起中西注意的说话方式。“要写的一句话是:‘对不起,我拿了你贵重的东西。但我会担起作为一个男人的责任。’怎么样,很简单吧?确实,如果不简单些的话,镜头效果就会不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