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自首
江明的妈妈金凤是个高级医生,在第一人民医院工作了近30年,刚刚前年退休,退休后她还担任医院的总顾问,拿双份薪水,对医院非常熟悉,她利用职务便利,查看了罗依和肖丽个人资料,所以她对罗依会青霉素过敏很了解,对肖丽的值班时间和柴青青的咳嗽病也了如指掌。
有一天,金凤问江明:怎么好几天没看见胡小菲来咱们家玩了?江明随意地说胡小菲到医院抓凶手去了。过后江明觉得失口,但一想他妈妈是个守口如瓶的人,也就没在意,没想到却被妈妈利用了。按理说金凤具备所有的作案条件,但是她的动机是什么?
这事得追溯到金凤的年青时代,金凤刚从医科大学毕业,就随着知青上山下乡的大潮到川西北的前水村去,原来她认为农村的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没想到一到那儿她的理想就瞬间破灭,那儿山寒水瘦人穷,800多人口的村子连个卫生所也没有,村民要看个小病得走20多里的山路,去公社的卫生院看,她想为村民看看病,但她家庭成份不好,大队支书不相信她,说她会利用看病之机来谋害人民,因此村民也不相信她,她只能到地里干农活去,每天累得她的腰都快断了,这还不说,整天和泥土打交道,她的手都被磨出茧,像一张砂纸,因为风吹日晒,原本鲜嫩的皮肤变得又黑又粗,这种这暗无天日的日子一过就好几年,后来知青一个个都返城了,只剩下她一个孤伶伶地被抛弃在前水村,那是她一生最迷茫最痛苦的一段日子。
这时一个心灵手巧英俊善良的木匠走进了她的心,成了她的精神支柱,她和他相爱了,他们在月光下的小溪边唱革命歌曲,在油菜花盛开的田野采花,;在春笋拔节的竹林间漫步,从此她不再孤寂不再害怕,她又快乐起来,脸色也红润起来,但是,每当夜深人静,她倔犟的灵魂又从角落里悄悄跑出来,叩问她:你难道真的要做一个猥琐卑微的村妇?和泥巴打一辈子交道?这时她很多同学都来信说省城怎么好,工作怎么开心轻松,又多么受人敬重,年青人穿着喇叭裤在公园里跳舞……叫她想办法回去,别忘了她是一个省医科大学的毕业生,有远大的理想和前途在等着她……看完信,她心里黯然神伤十分彷徨,最后,她经不起城市的诱惑,决定回省城,但这时她怀孕了,她想去做人流,可村支书不给她开证明,她就做剧烈运动,有时还疯狂地擂击自己的肚子,然而,没有任何效果,肚子还是一天天鼓起来,九个月后,她生下了一个体弱的小男孩,这时柴强财已被公社派到远方去建电站,要五个月后才会回家。她感到非常无助迷茫,她把生孩子的事告诉她的好同学,叫同学想办法帮她在城里找工作,一个月后,她同学回信说已经帮她找好工作了,在省人民医院上班,但是,她不能把孩子带走,要不单位就不接受。为自己的前途着想,她在回城的路上,狠心地把自己的孩子放在一个护林人的家门口,在放下的那一瞬间,她心都快碎了,眼泪哗哗地流,但最后还是咬碎钢牙走了……
回城后,她马上去医院上班,为了忘记和麻木自己对孩子的思念,她每天工作到深夜,疯似地学习专业知识,她的医术一天比一天精湛,深受领导和病人的喜欢,几年后,一个英俊儒雅的医科大学教师叶锋爱上了她,他们有着共同的志趣和爱好,心灵十分默契,哪怕一个眼神一个举动都能读懂对方,他们步入了神圣的婚姻殿堂,不久又喜生贵子,他就是江明。
虽说他们一家三口非常幸福和睦,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滋润,但每当让心灵宁静下来之际,金凤总会想起那个被遗弃的男孩,觉得自己实在对不起他,自己是有罪的,这种罪孽感不仅没有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淡化,反而日益加重,最终无法释怀,每每使她在睡梦惊醒,最后下决心一定要找到自己的儿子,要不她永远无法摆脱良心的谴责。她去那座名叫孝山的地方,找那个护林老人,然而,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下断壁残垣和萋萋芳草……她问了山下的村民,人们都说他五年前被蛇咬死了,问起护林人养子的情况,他们说他在大城市的医院工作,没人知道他的联系方式,她又去前水村问她前夫的事(应该说是她的前男友更确切,因为他们没办结婚证),前水村人已经不认得她了,对她说:柴强财在大城市做了上门女婿,原来她悄悄离家出走后,柴强财得朋友捎去的消息,说他老婆带着他刚生下的儿子跑了,柴强财一听当场晕倒,后来被抢救过来,当天柴强财就拖着虚弱的身子回到前水村,询问朋友金凤的去向,有人说看见她一人在县城车站上了车,往省城方向去了,柴强财当时就向山外跑去,他跟他的哥哥说:如果他找不到金凤和孩子,他就永远不回前水村。金凤听了这些,不禁心如刀绞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