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已是半夜了,娟娟洗了一把就呼呼睡了。强子明冲“刘叔叔”惨淡地一笑,伸出双手。“咔嚓”一声,手铐铐上了强子明的右手,另一只手铐则铐上了“刘叔叔”的左手。
第二天一早,强子明就要求娟娟提前回学校。他掏出300块钱递给女儿,深情地看着女儿,不由眼眶又湿了。
“爸爸,你怎么啦?”
强子明笑笑,说:“爸爸看娟娟长大了,高兴啊!来,亲爸爸一口!拜拜!”
回到看守所的第三天,第一次庭审开始了。经过检察院的公诉,认定强子明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在整个庭审和宣判过程中,强子明面无表情。当法官问他是否准备上诉时,他摇摇头,说“不!”
一回到看守所,强子明就看到自己的床铺已被打了“沙发”。他明白:这是防止死刑犯自杀的措施。他苦笑笑,闭上眼,一点点地回想自己四十多年的历程,想在最后上刑场前,是否向法院提出和自己的亲人见最后一面的请求。要是提出见面,和谁见见呢?想来想去,他决定还是和自己的岳父岳母见最后一面,要当着他们的面说出自己心里的话。
6、疑波骤起
这一天,公安局刚上班,傅玉才夫妇就来了。负责强子明案件的预审员见了,立即迎上前,热情地说:“老首长,强子明的案件已经移送检察院,并且已经宣判了,不是通知你们了吗?正如我们判断的那样,杀害你们女儿的凶手就是强子明。”
傅玉才摇摇头,说:“错啦!错啦!”
“什么错啦?”
傅玉才说:“华华是自杀,不是他杀。”
“哦?”预审员感到这里面大有文章,但是他不露声色,忙将二位老人请到办公室,请他们详细谈谈。
傅玉才像是早有准备,细细道来:“出事儿的那天,那时刻,我们正好给华华打电话,想问问娟娟报志愿的事儿,接电话的是强子明。刚接通电话,我们就听到了华华的叫喊声,强子明不可能一边接电话一边行凶的,这是其一。其二是,华华确实有严重的抑郁症,我家的小保姆在前年曾陪她去医院看过病。”
预审员的脑子在飞速运转。他寻思:傅玉才不是口口声声要为自己的女儿讨回公道吗,他怎么说翻就翻了呢?这里面有什么蹊跷?难道强子明利用了他和娟娟见面的机会,串通好了傅玉才,他们为了某个不可告人的目的达成共识?是的,很可能,就是为了娟娟。为了外孙女,为了娟娟在失去母亲的情况下不再失去父亲,傅玉才夫妇打碎牙齿往肚里咽了。要是这样,那就会放过一个罪犯,我们的工作可就大大地失误了啊!
预审员问傅玉才:“您怎么现在才琢磨出不是强子明作的案呢?”
傅玉才微微一笑,说:“我家的小保姆刚刚从老家探亲回来,听说华华死了,才对我们说出看病的事儿。我们又去了华华的家,他们家的摆设还是那样,电话机在客厅,而华华掉下去的地方是在主卧室面向南的窗户,主卧室离客厅有11米,电话线没有那么长,所以,强子明不可能说着话去推华华的。”
预审员也勘查过案发现场,他知道傅玉才说的没错,强子明家的电话是在客厅。但是,他还是解不开疑团:傅玉才为何为强子明说情?
傅玉才深深地叹了口气,说:“我们与强子明是有隔阂,翁婿不和啊。但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儿,我是参加革命六十多年的共产党员,党性要求我不能以私情代替公事儿。我思想斗争了一夜,想来想去,也得对你们实事求是地说出来。我革命了一辈子,决不能让自己的良心受到谴责。当然,这事儿还得你们调查决定。”
预审员受到强烈的震撼。他知道,如果事实真的像傅玉才说的那样,那就不仅仅是纠正一个特大错案冤案的问题,而是从中看出傅玉才的高风亮节,一个真正的共产党员的坦荡心胸。他伸出双手,紧紧握住傅玉才的双手,说:“老首长,我们将以最快速度查清事实真相。”
送走了傅玉才夫妇,预审员立即将突变的案情报告上级。于是检察院、法院、公安局三方共同介入,开始又一轮的侦查。他们通过调阅电话局的通讯记录,看到案发那天的15时36分17秒,强子明家确实与傅玉才家通过电话,通话时间为5秒钟。他们又重新勘查了强子明的家,并模拟当时的场景,确定强子明如果在接电话,是不可能跑到主卧室将傅丽华推出房屋的。但是,为什么强子明要承认自己是案犯,为什么傅丽华要在日记中记下那些能要强子明性命的话?
不仅如此,警察们还跑到那家医院,看到了傅丽华的原始病历。傅丽华确实患有严重的抑郁症,医生建议她立即住院,可是她一天医院也没有住。
正当刑警们在清理这杂乱无章的证据链条时,傅玉才又来了。他交出了一个钥匙,说:“这是华华在出事儿之前两个多月给我们留下的,说是她给娟娟藏下的私房钱,存在了建设银行的个人保险柜里。昨天我突然想起了这件事儿,看看能不能对案件有所帮助。”